楔子
初秋,天微涼。
華燈初上,月色映襯下的揚州城又是一番別樣的情懷。販夫走卒、往來商賈,絡繹不絕。自李唐以來,揚州因其地理位置極佳逐漸成為天下糧錢積聚之地,素有“揚一益二”之稱。
湖邊。
雖說僅僅是初秋,但秋風中隱隱然已透著一種蕭索的寒意。在那楊柳依依的瘦西湖邊,隻見一錦衣少年昂然負手而立,衣衫隨著秋風吹過而獵獵作響,袖袍鼓脹,遠遠望去真有乘風欲去、羽化登仙之感,況且此人麵如冠玉,身材修長,眉宇間透出浩然之氣,澄澈的雙眸直視著前方的數點漁火,似是望的癡了。恍然間,他那澄澈的眼眸之中泛出一絲冷冽的殺意,殺意很快的彌漫開去,似是竟比這秋風更寒冷,殺意隻是一瞬,他仿佛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似的,隻見他用力的定了定神,隨即身影一晃便恰似一道驚鴻一般朝著江麵上的一點直掠而去。
畫舫。
此刻,在那軟語依依的低聲淺唱中,有一條畫舫卻顯得格格不入,因為它既無那你儂我儂的曼聲低吟,亦無那調笑之聲,但是卻隱約透出幾聲激烈的爭辯。然而正是這條畫舫之中,卻坐著八位財傾天下,足以隻手遮天的人物。
隻見其中一位虯髯的漢子椅窗而坐,距那八人甚遠仿佛是一尊泥塑般,一雙老鷹般的眼睛散發著銳利的光芒,全身上下都散發著一種攝人心魄的霸氣,雖說是倚窗而坐但他對窗外的美景卻顯的絲毫沒有興趣,隻見他雙眼一掃,船艙之內便立刻安靜了下來,一看便知八人隱然是以之為首的,隨即,那人開口道:“淮揚八家鹽商今天全都到齊了,大家都不是外人。我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吧,官府你們惹得起,因為是他們怕你們,道上的人你們惹不起,因為你們怕他們。如今的武林是三分天下,西北飛馬牧場的王家、川中的周家和我們中原的楚家。唯獨你們江南一帶沒有人管,雖說這裏前些年江南的俠義道們還想聯合丐幫在這裏站住陣腳,嗬嗬,大家也都看到了,根本就不是我們楚家的對手。”說道此處那虯髯大漢不禁傲然。
原來這武林三大家族的西北王家是依靠販馬起家,無論是征戰沙場的戰馬還是那些驛站用馬均是由他們提供,由此王家獲得了巨大的財富,而且由於王家久居西北所以各個是身強力壯弓馬嫻熟,但這些都不是王家躋身武林三大家的資本。五十年前王家出了一位奇人,正是名號響徹中原武林的黑羽箭——王洛羽,此人身懷絕技,尤其是一手七星破軍的連射功夫,七支利箭可分別從不同的方向連射人身七處大穴,連射七箭本身並不是什麼高妙的技術,但是於遠處認穴發箭並且附於劍尖的獨門心法先天罡氣,這些配合在一起便可力穿巨木,生裂山石,王洛羽也是靠此一招獨步武林為西北王家掙下了大大的名聲。
而川中周家更是於近幾年剛剛興起的一股勢力,說到周家便不能不提周家現任家主怒目金剛——周天培的義子,時任周家總管的青衫客——周方,此人才智無雙,幼年時孤苦伶仃浪跡江湖多虧從少林學藝回來的周天培搭救,二人相依為命的過了許久,周天培為生計所迫幹過護院、鏢師、甚至賣過苦力,後來官府懸紅捉拿江洋大盜武魁,周天培內力充盈,一聲佛門正宗的獅子吼,竟將武魁當場喝死,自此怒目金剛四個字傳遍江湖,周天培也端的是一條好漢,拿了官府的懸紅開了一家小小的鏢局每趟鏢均是親力親為,而周方由於自小雙腿有疾,便坐在輪椅上留在鏢局內處理日常事務,打點江湖上的事情,每一樁每一件均是處理的恰到好處,在江湖上深得人心。由於他平日均是著一件青衫示人便得了青衫客這一雅號。川中貴胄本是唐門,隻是唐門外強中幹後繼無人早已沒落,周方便趁此機會連同一直在唐門之下的蜀中四大劍派一晚上滅了唐門,五分川中天下,不過一段時間,他又挑動四大劍派火並周家趁機跟進坐收漁人之利,成為真正的川中第一。見過他的人都說此人坐在輪椅之上運籌帷幄真有孔明再世之風,而他精純的內力和一手萬流歸宗的暗器功夫更是使他足以傲視武林。
至於那身據中原之地的楚家更是樹大更深、枝繁葉茂。自現任家主楚天凡之下更是高手輩出,尤其是楚天凡獨子有逍遙公子之稱的楚莫言,曾經單人獨劍挑了江州十八單衣劍客,此人劍法走的是飄逸靈動的路子,端的是一把好手,也可說是楚家年輕一輩的翹楚。是以剛才那虯髯大漢說到楚家才會如此自傲,因為他便是楚家派到江南與八大鹽商秘密商議結盟的特使——楚天凡的三弟楚天闕。江南乃是天下錢糧聚集之地,有誰不想成為這方寶地的霸主呢,雖說八大鹽商隻是商人,但是卻老奸巨猾,加之在江南經營多年,有自己的實力,況且八家同氣連枝,連周方此等的頭腦想進來分一杯羹也多次無功而返。而武林三大世家也是各懷鬼胎萬萬是不肯結盟的,所以楚家近水樓台先派人來江南進行密談以希望可以與八家鹽商聯手。
楚天闕望了望他們就知道是時候把“利益”兩個字放到台麵上來了,本來嘛,在商言商,尤其對付這八隻老狐狸,利益二字遠遠勝過千言萬語。
楚天闕微微笑道:“我知道你們八人經營江南很久了,隻是最近生意難做啊,武林三大家族都對江南虎視眈眈。嘿嘿,你們應該明白和誰合作才能得到最大的利益。”
八個人麵麵相覷的看著,心裏自有一番盤算。的確,明刀明槍的商戰他們不懼怕任何人,可是最近淮揚水道一直不太平,水匪成患,朝廷和衙門根本無力去管,而且三大家都是虎視眈眈,王、周兩家倒還好,離得很遠,但是這楚家就在麵前,而且這些水匪各個身手不凡鬧不好就是楚家的人,況且眼前這楚天闕來者不善,幾人均是老奸巨猾之輩,略一算計心中便有了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