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倆命真夠大的。周延傷的重一些,不過醫生說了沒有生命危險,就是左手骨折了,左腿和頭部都是輕傷,沒事,你放心啊。”安寧的語氣明顯是在安慰我,她越說讓我放心我反而越是鬧心。我一把掀開被子,說:“我去看看。”這個時候,我一定要親自看過究竟是什麼情形,才能把心放在肚子裏。
蕭逸幫我舉著吊瓶,我就這麼一路跑到周延病房。周延的腦袋上纏著繃帶,手臂已經打上石膏,看著他這個樣子,我終於哇得一聲哭出來,憋了這麼久的眼淚像決堤的山洪暴發,一發不可收拾。周延爸媽嚇了一跳,趕快過來攙起蹲在地上嚎哭的我,說:“孩子,沒事,別哭了啊,沒事。”
我雖然哭的鼻涕眼淚一大把,卻還是聽見了周延悶悶的,類似呻吟般的聲音,“你嚎什麼嚎呀,我又沒死。”聽到周延的聲音,我一個激靈站起來,急忙奔到他病床前,仔細看了看,雖然臉色蒼白,他的那雙細長眼睛還是很有神的直直瞪著我。
“對不起對不起,我錯了,都怪我,我不該跟你吵架的。對不起……”說著我還深深地鞠了兩個躬,以表達自己無限真誠的歉意,“打住!”周延尖聲叫著,“你別給我三鞠躬啊,我還活著呢,等我死了你看見我的靈位的時候再鞠躬吧。”
周延他媽趕緊呸呸幾聲,說:“你這孩子怎麼說話呢,年紀輕輕的就死呀活呀的,也不知道忌諱。”
病房裏的氣氛變得有點微妙,我站在周延病床跟前,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蕭逸也呆愣在一邊,手裏還高高的舉著我的吊瓶,安寧在一旁捂著嘴竊笑,我爸我媽麵色也顯得有些尷尬。周延用眼珠子把我從頭到腳掃了一遍,又哼哼唧唧地說:“看你也沒多少傷,居然睡的時間比我還長。”
“我是暈了,哪是睡的。”我反駁道,隻是說起這話沒有多少底氣,看周延這個樣子像是早就醒了,我就那麼一點傷反倒現在才醒,該不會真是睡著了?我不至於那麼心寬吧?周延哼哼了兩聲,似笑非笑的,“嗯,暈了。”
蕭逸說:“小沫,你看見周延沒事該放心了吧,他得好好休息,你也回去吧,別打擾他了。”我看到周延眨了眨眼睛,就說:“那你休息吧,我回去了,回頭再來看你。”安寧也跟著說:“周延,你好好歇著吧,把身體養好,我沒事就過來看你。”
說完一群人開始往外走,安寧一直嘿嘿笑著,害得我一身雞皮疙瘩,“你一個勁笑什麼呀,我都這樣了,周延都那樣了你還能笑得出來,你有沒有人性啊,行不行呀你。”安寧笑著說:“剛看了一出喜劇我能不樂嗎,小沫你太逗了,絕對有喜劇天分,你可以發展第二職業了。”
我繃著一張臉不再說話,還喜劇呢,要不是我們命大說不定這會都見閻王了,真不應該在周延開車的時候跟他嚷嚷。想想自己真夠二的,幹嘛為個李昕然這麼不依不饒的,當時也不知道是怎麼了,越說就越冒火,這把火燒的真是旺啊,簡直就是幅員遼闊!
晚上本想著去看看周延的,但是他媽寸步不離得守著,我在門口透過窗玻璃看了幾次也沒逮著空,隻好繼續回自己病床上躺著。按說我跟周延他爸媽熟的都快爛了,去看看周延根本不是什麼事,可是這個時候我看見周延他媽心裏真的有點怵,不管怎麼說會出這場車禍我有責任,要不是我為李欣然的事跟周延吵,他也不至於撞成這樣,光想想他那Q5就這麼報廢了我都心疼,何況人還斷了條胳膊,人兒子開了這麼幾年車就因為違規停車被貼過一回罰單,從來沒跟誰家的車過不去過。
早上大夫說我已經沒事了,各項檢查都正常,可以回家了,我媽還是有點不放心跟著大夫問東問西,八成是電視看多了,就怕我腦袋撞出什麼問題,現在檢查不出來,指不定哪天犯點什麼稀奇古怪的毛病。大夫一再解釋沒有任何問題,我媽才肯把心揣肚子裏,準備領著我回家休養。
臨走的時候怎麼也得跟病友打聲招呼,所以我跟著我媽先去了周延的病房。一推開門就看見兩個警察在周延床前,周延看見我就衝著倆警察說:“就她,我們倆一起。”
我是個從小就特規矩的孩子,頂多就是爬個房,抓隻毛毛蟲嚇唬小朋友,從沒幹過違法亂紀的事,看見穿製服的人民公仆還真有點緊張。不過想想我也就是跟周延吵幾句,一沒闖紅燈二沒超速,左右夠不著違法的邊,就伸著腦袋問了句:“什麼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