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更心裏有事,所以這些日子上課總是心不在焉,好在有室友在旁邊幫她。室友外號叫“玉兔”,光是通過這名字,你大概就能知道她的樣子:膚白,好動,速度快。
“玉兔”在開學不久之後黏上知更,這兩個性格特質決然相反的人絕對是生活上的好搭檔。一個孤傲冷靜,一個活潑好動,絕配。
玉兔同學在任何時候都能眼觀八路耳聽四方,並且總是控製不住自己的滔滔不絕。這不,剛提醒完身旁走神的知更同學,下一秒又在她耳朵邊尖叫起來,“知更,筱棉棉!”
筱棉棉跟知更之間微妙的關係,玉兔同學通過察言觀色早就心知肚明,所以這一聲提醒腔調詭異。
知更扭頭瞥了玉兔一眼,順著她詫異的目光就看到窗外走廊上一身肉色針織衫的筱棉棉。她整個人的穿著極其素淡,以至臉色都被襯得發白,單薄的身子在秋天昏沉的天色下有種若有如無的虛無感。知更心裏突然被什麼東西戳到,將頭扭過來不再看。
手機屏幕亮起來,是筱棉棉發的短信:知更,我在廣場上等你。
知更盯著屏幕看了一會兒,關了手機。
所有的一切都被玉兔看在眼裏,她捅了捅知更,“不去見她?”
知更沒好氣地瞥了她一眼,抬眼看黑板。
廣場就在教學樓前,是進出教學樓的必經之路,知更剛走出一教大廳就被筱棉棉攔住了去路。
“我下麵還有課。”知更冷著臉,視線穿過筱棉棉的肩膀。
“就占用你十分鍾。”筱棉棉擋在她麵前,沒有半點讓步的意思,一向溫柔的臉上有幾分倔強的表情。
知更愣了愣,眼前倔強的筱棉棉才是當初那個跟自己打架的姑娘啊,可那個姑娘早就已經離開自己了,在她跟韓戍開始的時候。
她轉身讓玉兔先去給自己占個座兒,玉兔姑娘心領神會,爽快地接過知更遞過去的書本。
室友轉身走開之後,知更才又回頭看了看筱棉棉,她依舊冷著一張臉,眼神沒有在對方身上停留,徑自往前走。
“什麼事?”走到一棵偌大的梧桐樹下,知更停下來問身後的人。
明明是陰天,沒有一絲太陽光,筱棉棉卻仿佛被什麼刺目的光線射中,半天抬不起頭。半響,似乎狠了狠心,她終於開口說話。可她的聲音仿若遊絲,剛一出口就被秋天的涼風刮得不知所蹤。
中間隔了三米以上的距離,知更沒聽清楚,“你說什麼?我沒聽到。”
筱棉棉的身子陡然一顫,頭霍地抬起來,眼睛裏漸漸有液體彙集。
知更無奈地搖了搖頭,“你的聲音太小,我實在是沒聽清。”
筱棉棉半信半疑,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了幾步,“知更,你去勸勸韓戍吧。”
聲音依然很小,可這回知更聽得很清楚。她說話的神態和語調都沒有半點自信,她也聽得出來。也是啊,提出那樣的要求,她怎麼可能有底氣。
雖然不知道她跟韓戍之間又發生了什麼事,但一定比較嚴重了。依筱棉棉的個性,恐怕是實在沒招了才會來找自己。她冷眼看著麵前曾經的死黨,聲音冷淡,“你們之間的事情我管不了。”
說這句話的時候她已經在往前走,幾乎要跟筱棉棉擦肩。她是徹底對他們死心了吧,發生這麼多事,四年時間,什麼事情都不應該再執著了。
筱棉棉卻在她們距離最近的時候抓住了她。聲音從知更耳後傳來,近乎哀求,“算我求你。”
知更仰起頭,可悲傷的情緒還是忍不住開始泛濫,眼淚逐漸蓄滿眼眶,順著臉頰流了下來。她霍地回頭,刀子般的目光落到筱棉棉臉上。
秋風中,筱棉棉瑟縮的樣子讓她恨得咬牙切齒,若不是在大庭廣眾之下,她真想上去就給她一巴掌。
“你求我?”知更突然就笑了,那笑聲詭異至極,她看著眼前這個陌生的女孩兒,“筱棉棉,為什麼你現在在我麵前是這個樣子,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當初可也是囂張跋扈的個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