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水閣。
“母妃,不要離開我......母妃......”碧紗帳裏,深陷夢魘的女子額頭上布滿了密密的薄汗。一隻纖細的手拿著絲絹輕輕擦拭著,“未央,醒醒...快醒醒......”
“啊......”驚醒的女子似乎還沉浸在被夢魘所困之時,雙目充滿恐懼和痛苦。“未央,夢罷了。”輕聲軟語的安慰這才將女子的心安撫了下來。“顰姐姐,我好怕。好想見母妃。”埋首在身邊女子的懷裏,未央這才放聲哭了起來。過了片刻,未央抬起頭時已不見淚痕。溫言一笑,起身拿起床邊的舞衣穿上,又坐在鏡前打理梳妝。此刻的她好像什麼事也未曾發生過一般。
“璃月......”看著平靜的璃月,顰姬無奈長歎。
“顰姐姐,從今以後,再無王姬璃月此人,隻有舞姬未央。”梳妝好的未央淡然一笑,“璃月隻是過去,從得知母妃去世之後璃月就已經死了。世上活著的是未央。”
“未央?是了,落水閣裏的是未央。”了然的顰姬拉過未央的手,也回以微笑,打趣道:“走吧,今晚你要登台。那外麵的客人已經是望眼欲穿了。”
“顰姐姐......”未央看著顰姬的笑臉,嬌嗔,“恐怕等的是姐姐一展歌喉吧。”未等顰姬反應過來便小跑著跑了出去,也不管顰姬在身後喊叫。
歌舞驚世。
夜剛朦朧,落水閣已是燈火闌珊,人來客往。聽聞今夜落水閣舞姬未央與歌姬顰姬一同登台獻藝,整個墨城的富家子弟接不惜花費大筆金銀,隻為能看到這場精彩絕倫的演出。香水閣水榭台,輕紗曼舞。還未開始演出已坐滿了人,皆在互相談論今晚的演出。
忽然,傳來琴簫聲,喧鬧的人群片刻便安靜下來,望向那輕紗籠罩的水榭台。琴簫聲由低轉高,擁擠在一起的人群分出一條道路來,隻聽見環佩叮當,身著火紅廣袖舞衣、麵帶珍珠麵具的未央婀娜多姿的緩緩而來。就在人們驚豔落水閣第一舞姬果真名不虛傳時,婉轉清越的歌聲從水榭台響起。眾人還未回頭去看,便見未央縱身飛躍而起,輕盈的落在水榭台上,朝眾人嫵媚一笑,再待眾人還未回神之際,廣袖飄飄,步步生蓮的跳起舞來。隨著顰姬歌聲起伏,她的身姿舞動的越來越快,如玉的素手婉轉流連,裙帶飄飛,如煙水眸似說還休,流光飛轉,整個人猶如歌霧之花,朦朧飄渺,恍若青煙般將散,又似彎月般朦朧。舞罷,一片寂靜。待到不知何人說了聲好時掌聲、歡呼聲接連響起,久久不絕。
“姐姐,你看那些人,一個個魂都丟掉了一樣。”換下舞衣的未央和顰姬回到房裏閑聊,想到那些人的神情,倆人滿是鄙視。在落水閣這麼久,誰都知道那些官宦子弟來捧場不過是因為她們的美貌而已。若有一天,容顏不再,年歲漸長,那是又有誰會來捧場,又有誰會記得她們。“以色事他人,能得幾時好”的道理誰都懂。
然而自此以後,歌舞雙姬的名聲傳了開來,一時之間,不少人為一睹其風采不惜花費萬金。落水閣由此名動整個薑國,未央也得了個薑國第一舞姬的頭銜。
薑國國都夜城。
“王上,三殿下對戰宛國大獲全勝,於明日將返回國都。不知如何慶賀?”薑國大殿上,群臣都因薑國三殿下將回宮一事商議如何慶賀。
話說這位三殿下洛君離,驍勇善戰,與宛國幾次戰役都是大獲全勝,更是在這次決戰中大敗宛國,迫使宛國對薑國俯首稱臣。因此,薑國國君特地召集大臣商議迎接事宜。眾人皆猜測這位殿下被立為儲君之日不遠,弄不好便是在慶功宴上宣布。因此,各大臣是溜須拍馬,說盡洛君離的好話,不過其中真心假意也自有他們自己才知道。
“王上,聽聞墨城有一舞姬,舞姿舉世無雙,何不下旨傳召來在慶功宴上表演。”墨城的第一舞姬未央之名皆早已聽聞,隻是無緣一睹風采,眾人心想何不借次機會一睹真容,於是接連說好。薑國國君見眾人都說好,細想既然沒有更好的想法此主意也是不錯,於是便下旨到墨城宣未央進宮獻藝。
墨城落水閣。
“未央,這可怎麼辦?你不可以進宮的。如果被發現你的身份,那會被殺頭的。”因傳召進宮獻藝一事,顰姬著急萬分。剛聽聞這事便急忙告知未央,哪料想,本以為會驚慌的未央卻隻是愣了一下卻沒任何表示,著急的反倒是顰姬。
“姐姐,別轉了。你轉的我頭都暈了,過來喝杯水吧。”未央眼看顰姬自言自半天也未想出個辦法來,便好心叫她坐下。
“未央,你倒是想想怎麼辦吧?”顰姬見未央一副毫不著急的樣子以為她有什麼主意,急忙坐在未央身旁,以眼色示意她趕快說。哪知未央不急不慢的倒了杯水遞給她,卻緩緩說:“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也不理她的茫然樣子,自顧到一旁看起了書來。
“未央......”顰姬看著鎮定自若的未央半響,“既然你都不著急,我又何必在這裏幹著急。”說罷坐到未央身旁,有些哀怨的看著她。”
“姐姐,不是我不著急,隻是就算我現在離開,可是我又能到哪裏去。與其擔驚受怕的躲躲藏藏,還不如靜觀其變,順勢而行。”未央放下手中的書籍,慢慢將自己的想法一一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