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陽讓小憐先回臥房休息,等到小憐出去後,他邀請夜狼進屋。夜狼搖了搖頭,開口道:“劉將軍,卑職此刻前來,還請將軍答應卑職一個請求。”
信陽道:“不必客氣,有什麼事但說無妨。能辦到的我一定盡力辦到。”
夜狼嘿嘿道:“還請劉將軍今後代為照拂一下我等的家小,此刻他們已經全部在趕去幽州的路上了。”
信陽道:“你們怎麼都不跟著護送。。。。。。”說道這裏,他突然頓住,歎息道“你們要幹什麼,真要去幹傻事啊,就沒有別的途徑了麼。”
夜狼笑道:“多謝將軍關心,隻是王爺身死,我等蘭陵親衛早已沒有了苟活的意義,多活一天,就要多受一天的煎熬。如今後事已經安排妥當,該替王爺盡忠了!”
信陽道:“你們要幹什麼?刺殺皇帝?大內守衛森嚴,相信你夜狼比我更清楚吧,不要做無謂的犧牲,謀定而後動行不行?蘭陵衛是大哥一手培養出來的最為精銳的一支力量,我不想眼睜睜的看著他花費多年的心血,全部毫無意義的葬送掉。”
夜狼道:“劉將軍,我們不想等了,趁著現在血性猶存,我們要讓高緯那昏君好好看看,我蘭陵衛不是懦夫,是一支讓他也要顫抖的力量!此次行動,我們所有人已經準備妥當,今夜直闖宮禁。無論結果如何,我們都算是對王爺的大恩大德有了一個交待。趁此機會,我倒要看看,皇宮裏的那些鷹犬,到底是不是我蘭陵衛的對手!”
說完不等信陽答話,身子一縱,從窗台躍上了院牆,一個翻身,就消失在了夜色中。讓還想繼續開口勸阻的信陽無可奈何。搖了搖頭,為這支萌生死誌的衛隊感到惋惜,也為他們感到驕傲。
見自己無法阻攔,信陽隻好吩咐張龍趕緊去通知京城內的己方人馬,催促他們加快撤離京城的步伐。蘭陵衛此次的行動無論成敗,京城必然又會掀起一場血雨腥風。他必須要讓自己的實力別遭受太大的損失,也必須護得身邊所有人的周全。
夜狼帶著蘭陵衛,一行人穿上夜行衣,趁著夜色,悄悄的靠近了宮城。望著眼前高大的城牆,夜狼向身後招了招手,下達了行動的命令。蘭陵衛跟隨蘭陵王出死入生十幾年,早已錘煉成了最厲害的戰士,翻山越嶺如履平地耳,小小的宮城怎在話下。
一支小隊悄悄的摸到皇城守衛薄弱的邊角。此刻深夜時分,這裏除了每隔半個時辰的巡邏隊會經過,其餘時間並無人守衛,也沒人會想到能有人能在這麼難以攀爬的地方登上皇城。可是蘭陵衛就是那群能能夠做到的人。
趁著巡邏的隊伍剛剛經過,他們抓緊時間,開始攀爬宮牆,夜狼看著他們冒著危險攀爬巍峨的宮城,心弦緊繃,成敗在此一舉,要是出現意外,此次行動就會失敗。好在這些人手都順利的爬上了城頭,先行登上城頭的親衛摸向了守衛,將他們悄無聲息的幹掉之後,朝著下方的兄弟打了個手勢,城頭墜下了事先準備好的繩子。眼見並無意外,夜狼鬆了口氣,帶領著大夥兒順著繩子一一爬上城牆。
清理掉了附近的所有守衛,此刻的宮城城牆已經落入了他們的手中。夜狼望了望遠處燈火輝煌的後宮,高緯現在肯定在那裏,隻是偌大的後宮,他也不知道高緯到底會在什麼地方。而他們想要靠近後宮,中間隔著的數道大門以及上麵的守衛,都是他們必須越過的障礙,他可不認為五百人能不驚動守衛悄悄的靠近後宮。
對著身後的兄弟們說道:“為王爺報仇,成敗在此一舉,今夜注定了我們大家都會死。但是,我們要用我們的死,讓天下人都知道我蘭陵衛的忠貞大義!讓高緯那昏君為我們的行動感到顫栗!讓他對自己鴆殺王爺的行為感到深深的懺悔!弟兄們,隨我殺!!!”
身後五百人高舉兵刃,一路喊殺著沿著宮牆殺向了後宮。突兀出現的喊殺聲驚動了守衛皇宮的侍衛和禁衛軍,他們做夢也沒有想到,竟然會有這麼多人能深夜闖入並且攻打皇宮。敵襲的警報響徹整個皇宮,整座皇宮為之震動,隨即陷入一片慌亂。
正抱著宮妃睡得一塌糊塗的高緯聽到外麵的吵鬧聲,煩躁的睜開眼睛,正準備發怒,穆提婆連滾帶爬的跑到了他的跟前:“啟稟陛下,大事不妙啊,數百刺客深夜入宮行刺,如今正朝著後宮方向殺來!”
高緯怒道:“大膽賊子!竟然敢深夜闖宮,趕緊讓禁衛軍前去迎敵啊!將把守皇城大門的守將和兵卒全部給朕砍了!真是一群酒囊飯袋,竟能讓這麼多人神不知鬼不覺的闖入了皇宮!命令禁衛軍,讓他們將一切來犯之敵統統消滅,朕倒要看看是誰這麼大的膽子敢深夜闖宮!”
穆提婆戰戰兢兢的退了出去。高緯剛準備摟著美人繼續睡覺,穆提婆又驚慌失措的跑了進來,大呼陛下!不好了!不好了!高緯暴怒道:“你這奴才,何事又將你嚇得如此模樣?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休怪朕治你一個驚擾聖駕之罪!”
穆提婆道:“剛剛禁衛軍差人來報,夜闖皇宮的是蘭陵衛,此刻他們已經攻破了三座大門,離陛下這裏越來越近了!”
高緯道:“混賬!就幾百個人,竟然讓他們快衝到朕的眼皮子底下了,禁衛軍怎麼這般無能!血狼,帶領內衛去將他們全部殺掉,把他們頭目的人頭給朕拿過來!高長恭都被朕給毒死了,朕倒要看看到底是誰想要朕的命!”
房頂上一個聲音答道:“諾!”說完一個黑影從房頂跳下來,一個縱身,窗前一道黑影閃過,接著就不見了蹤影。
穆提婆臉上的汗水不斷的往下淌,一麵是累的,跑了這麼遠的路來給皇帝報信,一麵也是被嚇的,他跟著高緯多年,從來都不知道還有這樣一個人存在。想想都打哆嗦,萬幸他沒有對高緯做出不敬的舉動,不然自己的腦袋恐怕早就搬家了吧。
高緯憤怒的問道:“你們不是說蘭陵衛已經解散了麼?為何會重新集結在一起,並且做出了如此大逆不道之舉?”
穆提婆趴跪在地上,求饒道:“陛下饒命啊,當初蘭陵王死後,他們確實各自紛紛逃離,深怕受到牽連,奴才以為他們都是一群怕死鬼,而且人數太多,也不好捉拿,所以就放了他們一馬,沒想到他們騙了整個京城的人啊,他們的解散都是假的!求陛下饒命啊!”
高緯怒道:“你個蠢貨,蘭陵衛跟了高長恭十幾年,早已不是一般的軍士,要是他們都是貪生怕死之輩,我齊國數十萬軍隊還有不怕死的人在麼?回頭朕再找你算賬,馬上下令,將蘭陵王府的所有人給朕殺掉,包括那些下人,走脫一個,朕拿你是問!”
穆提婆連聲應是,拜謝了皇帝,匆忙的退了出去。心裏暗想,蘭陵衛敢在這個時候對皇宮發動襲擊,恐怕蘭陵王府的人早已經走得一幹二淨了吧,真是苦煞我也!我要去哪兒將他們找出來向陛下交差啊!他的心情越走越沉重,抱著最後的一絲希望,他從另外一邊匆匆出了皇宮,去調集城衛軍上蘭陵王府抓人去。
隨著不斷的前進,敵人越來越多,蘭陵衛也不斷的出現傷亡,當殺到後宮的最後一道門前的時候,夜狼身邊所剩的兄弟已經不足兩百人。而大批的內衛早已在此嚴陣以待,身後不斷趕來的禁衛軍已經將他們的退路徹底阻斷,此刻的他們,已經陷入了絕地。
望著近在咫尺的後宮,高緯就在那裏麵,而自己卻再也沒有機會殺到他的麵前。夜狼的心裏是多麼的不甘,他仰天一聲咆哮,這咆哮聲中,夾雜了太多的怨恨和不甘,讓後宮中的高緯都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一個聲音輕飄飄的傳了過來:“夜狼,你好大的膽子!竟然夜闖皇宮,謀刺聖駕!該當何罪!”
看清了來人,夜狼哈哈大笑:“血狼,原來是你,沒想到當初驕傲如你,最終也成了高緯那昏君的一條看門狗!這還是我認識的那個誓要為帝國開疆拓土的真漢子嗎!哈哈哈!”
血狼歎氣道:“蘭陵王的遭遇,我也心有戚戚焉,不過這是主子的決定,我們當奴才的無法置喙。你今夜帶兵謀刺皇上,犯上作亂,乃是死罪!放下兵器吧,我保證讓你們的家小無恙。”
夜狼哈哈大笑:“我們既然敢走上這條路,就不會擔心家小的問題,蘭陵衛從來沒有投降的先例,我們的武器也從未棄過,你問問我身後的兄弟,看看他們答不答應!”
身後的蘭陵衛一齊高聲大喊:“不答應!不答應!”一個兄弟高聲道:“王爺含冤而終,我等定要為王爺討回一個公道!殺了昏君!殺了昏君!”身後的兄弟們一齊跟著喊道:“殺了昏君,殺了昏君!”
看到他們喊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血狼惱怒道:“既然你們自己找死,可就怨不得我了。”對著身後的內衛一揮手:“給我上!將他們全部殺光!將這群逆賊亂刀分屍!”
夜狼哈哈大笑:“血狼,來吧,看看你這些年來有沒有長進!想滅掉我蘭陵衛,看看你們有多大的本事!”
血狼道:“夜狼,論到衝鋒陷陣,我或許不如你,但論到單打獨鬥,你還差了點,別怪我心狠手辣,你的人頭已經被陛下定了,交給我拿去交差吧!”
夜狼道:“那就來吧!弟兄們,跟他們拚了!王爺在天上看著我們呢,拿出你們最後的勇氣來,讓他們看看我蘭陵衛的厲害!”說完率先衝了上去,順手砍翻了兩個衝向他的內衛,長刀一揮,朝著血狼的身上就招呼了過去。
麵對數十倍於幾的敵人,蘭陵衛沒有一人皺下眉頭,拎著刀子就衝了上去。這種以命搏命的打法,讓內衛和禁衛軍死傷慘重。可惜終究寡不敵眾,身邊的同伴一個接一個的倒下,當最後一個親衛倒下之後,血狼跳出了戰圈,對夜狼道:“夜狼,放下武器吧,我可以給你留個全屍。”
看著身後倒在血泊中的兄弟們的屍體,夜狼心中非常悲痛,終究還是失敗了啊,既然所有兄弟身死,他也絕不獨活,他舉起長刀,指向後宮,高聲怒罵:“高緯!你這昏君!終有一天,你會不得好死!”
當新的一天黎明來臨,京城的****終於平定了下來,夜狼的人頭被高高掛在了皇城的城牆上。當親衛向信陽稟告了這一消息之後,信陽痛苦的閉上了眼睛,五百蘭陵衛啊,就這樣徹底的從這個世上消失了,他們的忠貞不屈,又該由誰繼續傳承下去,他們的可歌可泣,又有誰來訴說。
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穆提婆沒有在蘭陵王府抓到哪怕一個人,灰溜溜的回到宮裏向高緯請罪,怒氣已消的高緯抽了他幾個大嘴巴,就將此事揭過,沒有任何的懲罰。穆提婆繼續活躍在齊國日益腐朽的朝政上,危害著為數不多的不願與他同流合汙的官員,老天無眼,注定要讓他將齊國的最後一絲生機都壓榨幹淨。
而信陽,看著高緯自取滅亡,齊國日暮西山,加快了撤離京城的步伐。造反奪權,隻會給虎視眈眈的周國機會。高緯不死,他將再也不回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