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國柱坍塌(2 / 3)

他笑著對穆提婆說道:“公公,我有一計,定然可行。”

穆提婆道:“快說來讓咱家聽聽。”

祖廷小聲的將自己的謀劃說了出來。穆提婆聽完,疑惑道:“你確定這樣可行?幾個孩童,能成什麼事。”

祖廷笑道:“公公有所不知,三兩個孩童沒啥,要是整個鄴城的孩童都唱起來的話,我相信不論是真是假,陛下定然會先將老家夥關起來再說,這種事情曆來是寧殺錯不放過。再說,即使不能扳倒他,他也不會知道是我們在背後算計他,這樣也能保證我們自己的安全啊。”

穆提婆喜上眉梢,笑道:“丞相果然深謀遠慮,要是大事可成,咱家定然不會忘了丞相的功勞。如此的話,怎麼安排,就全憑丞相做主了。”

祖廷暗罵這閹人無恥,是他自己要對付斛律光,如今被他變成了自己在對付斛律光了。不過礙於這閹人在皇帝麵前的地位,自己也不敢得罪。隻好無奈的點頭,應了下來。

京城的氣氛驟然緊張了起來,聰明點的人都感覺到了暴風雨即將到來,隻是不知道這場風雨又該落在誰的頭上。回到京城的信陽每天除了去都督府點卯,處理火山軍的軍務,餘下的時間就陪著小憐消遣時光,他也感覺到了這種緊張氣氛,但是卻找不到緣由。

懷著謹慎心理,他和小憐商量,讓小憐去城外的別院居住,等京城安定了再回來。在這達官貴人多如牛毛的京城,他實在沒辦法能夠保證護得小憐周全,萬一倒黴的是自己,也好讓小憐能夠安全脫險。

小憐感受到了信陽的緊張,打死她都不願意一個人去別院,她對信陽說道:“陽哥哥,你的不安我已經感覺到了,要是此刻我離開了你,我就更加擔心你了,還是讓我陪著你一起麵對即將到來的危機吧。即使真的要出事,我也隻想陪著你一起經曆這風雨,小憐已經長大了,再也不是躲在陽哥哥身後的那個小丫頭了,就讓我陪著你,好不好?要是看不見你,我又有什麼活下去的盼頭呢。”無奈之下,信陽隻好放棄這一打算,和小憐一起等待著這場暴風雨的降臨。

當大街上的孩童傳唱著百尺飛上頭,明月照長安,傳遍鄴城的大街小巷的時候,信陽終於知道了這場暴風雨的目的,它赫然指向了斛律大將軍。這讓他大吃一驚,段韶剛剛故去,難道斛律將軍也不能幸免麼,齊國如今風雨飄搖的局麵,要是再失去大將軍,他都不敢想象,會有什麼可怕的後果。

京城的文武百官也知道了民謠的背後所指,心憂帝國的大臣上書要求徹查是誰在亂放謠言,而穆提婆一黨則陰陽怪氣的要求斛律光給出一個交代,既然孩童都在唱,定然不是空穴來風,古往今來,多少事例都在民謠中得到了驗證。

為了證明自己的清白,斛律光交出了兵權,等候在家待參。高緯也惴惴不安,他並不知道這是穆提婆的謀劃,要是這是真的,他的江山就真的不保了。見到斛律光主動交出兵權,他也鬆了一口氣,看來真的隻是謠傳。

穆提婆哪裏肯放過如此良機,他向高緯諫言,斛律光此舉,說不定是賊喊捉賊。讓他等候在家,說不定他已經開始在暗中謀劃,等待天時。

高緯大為驚慌,連忙問穆提婆該如何是好,穆提婆對高緯說道:“不如傳斛律光進宮,左右兩側埋伏好刀斧手,再仔細查問,如果他當真有謀反之心,立刻讓刀斧手將其剁成肉泥,即便沒有,也得將他鎖拿下獄,陛下也可趁機拿回兵權。陛下可別忘了,當初他在朝堂上是如何的驕橫跋扈,如何的不把陛下放在眼裏,段老將軍故去,朝中再也沒人能夠壓得住他。陛下不可不防啊。自古以來,謀反這種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隻有做到萬無一失,才能保證陛下的江山永固!”

聽到穆提婆如此說,高緯咬了咬牙,加上平時他對斛律光的諸多不滿,此時也徹底的爆發了出來。他立刻宣旨,宣斛律光進宮,並吩咐宮內刀斧手埋伏在大殿兩側的帷幕之中。事到如今,他也顧不得許多了,當下最重要的是盡快拿下斛律光,防患於未然。

當斛律光接到聖旨,沉痛的閉上了眼睛,看來自己終究還是躲不過這一劫。陛下看來還是相信了穆提婆。想當初,自己跟隨著神武帝東征西討,才有了今日帝國的河山以及自身顯赫的地位。如今,它卻變成了對自己索命的毒藥。安頓好家裏的一切,斛律光挺直了腰杆,自己行得端做得正,何懼這些魑魅魍魎的挑撥離間。

信陽快馬趕到了斛律府,得知老將軍已經上殿去麵見陛下去了,大吃一驚,今日並不是朝會,老將軍隻身一人,要是穆提婆再使些卑鄙伎倆,有心算無心,更何況雙拳難敵四手,且不論這罪名是否真的成立,要是陛下一糊塗,鑄成大錯,到時候想後悔都沒機會。告別了管家,信陽急匆匆的朝著斛律光的馬車追去。

一路快馬加鞭,衝撞了不知道多少的商販鋪麵,挑擔簸箕,終於追上了還沒有入宮的馬車,他將馬車攔了下來,前方的車夫剛好喝罵,看到是劉將軍,也就閉了嘴,輕聲的向自家老爺說道:“劉將軍來了。”

斛律光歎了口氣,在這黑暗的朝堂,終究還是有人真正的擔憂著自己的命運。掀開車簾,斛律光下了馬車,信陽也趕緊下馬,抱拳問好。看著眼前的大將軍,幾天的時間,頭上的白發比以前多了不知繁幾,臉上也帶著深深的憔悴,是啊,他為這個帝國幾乎奉獻了自己的一生,並且將自己最珍愛的女兒都送進了宮,但是仍然免不了被皇帝猜忌。帝王的冷血無情,讓信陽心中陣陣發冷。

斛律光開口道:“劉將軍所為何事而來?”

信陽道:“大將軍,您就不再考慮下嗎?此去皇宮,就等於自縛雙手。如今人為刀俎,我為魚肉,老將軍如何全身而退?”

斛律光道:”多謝劉將軍掛念,老夫已年近花甲,陛下不會把我怎麼樣的,最多也就是收回兵權,解除老夫的所有官職,讓老夫告老還鄉罷了。既然當初鮮花著錦,就該料到有今日的繁華落寞。榮華富貴,終究隻是過眼雲煙罷了,老夫披甲征戰一生,如果能告老還鄉,已經是莫大的滿足。”

信陽急道:“老將軍可是想得岔了,穆提婆那小人,怎麼會讓老將軍有告老的機會?他定會用盡一切卑鄙手段,來陷害老將軍。陛下年幼,且長於深宮婦人之手,他隻會聽信穆提婆的讒言,哪裏辯得清是非。如今這亂世危局,非老將軍不能挽回,陛下是不會知道這些的,要是被穆提婆蠱惑,鑄成大錯,到時候可就晚了。”

斛律光厲聲道:“住嘴!你我都是帝國的臣子,怎能毀謗陛下。幾代先帝都待我不薄,陛下年幼,老夫替他看護著這帝國的江山。如今我已老邁,若得陛下垂憐,已經是感激不盡。你也注意自己的言行,千萬別再毀謗陛下,那可是殺頭之罪。”

信陽抱拳道:“老將軍教訓得是,末將謹記。但是老將軍萬萬不可入宮,陛下這麼做,已經不符合朝政章程,老將軍即使有罪,也需當著文武百官的麵,當麵審理,哪有陛下自己私自問罪的道理。”

斛律光歎氣道:“陛下是天子,我等隻能聽從陛下的命令,況且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劉將軍的好意,老夫心領了,去吧,老夫自己去宮內麵見陛下。”

見阻攔不成,信陽也無計可施,歎氣道:“既然老將軍執意如此,那老將軍還有何交待,請示下,信陽定當全力相助。”

斛律光皺眉道:“小子,你就這麼不看好老夫能活著出來?”

信陽道:“小子也想充滿信心,可是對於穆提婆這個小人,他能做出那些卑鄙的事情來,小子實在是沒有任何把握,老將軍隻要一入這道宮門,就落入了他們的掌控之中,生死就難說了。”

斛律光哈哈笑道:“小子,你也太看得起那閹人了,任何的陰謀詭計,在絕對的實力麵前,都隻能是螳臂當車,灰飛煙滅的下場。惹急了老夫,就算有十個穆提婆,也不夠老夫一隻手捏的。把心放到肚子裏,記得,晚上帶著小憐那丫頭來府上,等老夫回來好好喝一頓。武都去了北邊,你也就不愛登門了,婉兒進了宮,小憐那丫頭也不愛回府了,你嬸嬸經常念叨你們。都這麼大的人了,都不知道體諒下老人的心情,就這樣說好了,去我家等我回來。”說完徒步走進了皇宮。

眼見宮門再次關上,信陽心裏的那種危機感越來越重,焦急的心,無論如何都不能平複。他騎上馬,轉了個彎,朝著蘭陵王府奔去。

到了王府門口,信陽跳下馬,將韁繩扔給了門房,等不及他們的見禮,就急匆匆的朝著府內趕去。門房也不以為意,彼此都熟悉了,讓他自己去找王爺就好。

隨口叫住一個丫鬟,問清了兄長在書房,信陽匆匆的朝書房趕去,急火火的樣子,讓丫鬟們都大感奇怪,這還是那個平素溫文爾雅的劉將軍麼,像是火燒眉毛了一樣。

聽到門外急匆匆的腳步聲,蘭陵王剛抬起頭,就看見信陽已經出現在了門口,他招呼道:“是義弟啊,什麼事情讓你這麼匆匆忙忙的?”

信陽抬步走到蘭陵王麵前,說道:“兄長,大事不好,陛下宣斛律老將軍入宮了,說是要讓他當麵陳罪。”

蘭陵王哦了一聲,“這有什麼好奇怪的,陛下召見臣子,自有陛下的用意,我們作為臣子,哪能隨意幹涉。”

信陽急道:“兄長,陛下這是私設刑堂啊,老將軍隻身入宮,你我都知道穆提婆是個什麼樣的小人,老將軍這次莫名其妙的被扣上謀反的罪名,肯定是穆提婆在從中作祟,要是他在陛下耳邊再蠱惑一下,老將軍性命堪輿啊。”

蘭陵王也感覺到了事情不妙,當今的陛下是個什麼性子,他太清楚了,親小人,遠賢臣。而且太過於聽信穆提婆的話。段老將軍已經故去,要是斛律老將軍再出什麼意外,帝國就真的完了。正是因為有斛律老將軍的坐鎮,周國才不敢輕易進犯。

蘭陵王急了,他一定要想辦法保得斛律光周全,剛站起來準備進宮,又頹然的坐了下來。信陽急道:“大哥你這是怎麼了?”

蘭陵王道:“義弟,不是大哥不幫忙,而是大哥現在對這事也無能為力。”

信陽問道:“為何?整個帝國,除了大哥你出手,其他人誰能救得老將軍?”

蘭陵王道:“陛下對為兄的猜忌,一點也不比對斛律大將軍的猜忌少。隨著為兄功勞日盛,陛下對為兄就越來越不放心,畢竟為兄也姓高啊。自古以來,功高震主,乃是為臣者的大忌,陛下引而不發,隻是沒有借口罷了,為兄早已自身難保,哪能再去幹涉陛下的決斷。”

聽到這話,信陽失望的捂著腦袋,不甘心的問道:“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難道我們就這樣看著老將軍罹難?”

蘭陵王道;“現在隻能看陛下的仁慈了,希望他能明白大局,不要做出讓宇文邕高興,讓帝國臣民痛恨的事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