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正因為瀟淨天在這樣的時刻彈琴給他聽,那才說明是真心拿他當朋友的。當瀟淨天需要傾訴的時候,首先找上了他,這已經是一種很大的認可了。
於是乎,盡管瀟淨的態度很不客氣,狐王不但沒有不開心,唇角反而挑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果然安安靜靜地坐在那裏,覺得這原本糟心的琴聲也動聽得很。
可是聽著聽著,他就察覺到了不對勁。瀟淨天彈得實在太瘋狂了,不但指尖上再度有鮮血飛濺了出來,甚至連緊抿的唇角也流下了血跡!這還是彈琴嗎?這是在彈命!不行,不能讓他這樣下去!
夜清歌皺了皺眉,身體一動就要起來,可就在這時,琴聲突然停止,瀟淨天渾身一僵,噗的吐出了一口血,全部噴在了琴弦上!
“殿下!”
夜清歌嗖的掠了過來,一掌抵在了他後心,將一股柔和的靈力度入了他的體內。
一開始瀟淨天的身體依然僵直,許久之後才緩緩地放鬆下來,應該說是癱軟,若不是雙手撐在琴上,隨時都有可能軟倒在地,再也爬不起來。
夜清歌收回手,幹脆扶住了他的雙肩,咬牙冷哼:“你倒真敢相信我,方才我若要殺你,有千百次機會讓你灰飛煙滅。”
倒不是他本事有多大,連龍族太子都滅得了,是剛才瀟淨天對他完全不設防。這種信任是最難得的。
瀟淨天微微後仰身體靠在他的懷裏,渾身上下依然是放鬆的,好在笑了一下,聲音也還算平靜:“我相信你,你不是應該高興嗎?怎麼還氣成這個樣子?不按常理出牌。”
夜清歌臉上依然沒有多少表情,倒是語氣柔和了些:“你看錯了,我這不是生氣,就是高興。不過話又說回來,到底出什麼事了?昨天不是回去給龍族之王賀壽嗎?怎麼賀得殺氣騰騰、亂七八糟的?”
瀟淨天搖了搖頭,慢慢坐直了身體:“跟他無關。”
身為龍族太子,他必須是所有人眼中的定海神針,不敗戰神,就算軟弱也隻能軟弱一下下。人人都以為龍族太子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榮光無限,但這萬丈榮光背後的辛苦和無奈,就不是任何人能體會的了。
狐王一向是個聰明絕頂的,目光微微一閃,立刻猜到了緣由:“太子妃?也是,隻有她,才能讓你的心神亂到這樣的地步。
瀟淨天沉默下去。他不願說,夜清歌自是不會強求,也就一直沉默著陪在一旁,可他沉默的時間太久了,久到夜清歌都忍不住懷疑他已經睡著了的時候,他才突然輕聲開口:“狐王,我該怎麼辦?”
夜清歌表示深深地無語:你什麼都不告訴我,就問我你該怎麼辦,我怎麼知道怎麼辦?
幸好瀟淨天也沒打算讓他猜謎語,接著就說道:“我之前跟你說過,因為一個不可說的原因,我必須跟雲曼舞退婚,逼她離開我,才請你幫我演戲。可是昨天晚上我一時貪杯,酒後無狀,居然跟她……”
後麵的話難以啟齒,可說這些已經夠了,夜清歌替他接了下去:“有了夫妻之實?”
瀟淨天有些痛苦地閉了閉眼睛,卻並不回避:“是,我千方百計逼她離開我,就是不想誤她一生,可是現在,她這一生注定要被我誤了,我該怎麼辦?”
夜清歌皺了眉頭,總覺得這事有些蹊蹺:“我怎麼覺得,這是不是你一個人的責任?你是喝多了,太子妃也喝多了嗎?如果是,那沒辦法,如果不是,她不會跑嗎?為什麼一定要讓你欺負?”
瀟淨天苦笑了起來,笑得那叫一個無奈:“我昨天喝的太多了,真不知道她到底有沒有喝多。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我已經把她……我該怎麼辦?”
他知道雲曼舞深愛於他,昨天晚上就算是她故意跟他有了夫妻之實,他也覺得的確不是重點,重點是他占了人家的身子,就必須負責到底,可問題就在於他做不到啊!
夜清歌咬了咬唇,覺得瀟淨天根本就是在難為他,這要他怎麼回答?
沉默了許久,他才眨了眨眼:“我覺得,既然事情已經是這個樣子了,你不如憐取眼前人。”
瀟淨天搖了搖頭,有種渾身無力的感覺:“憐取眼前人不是不可以,但問題是我能給她的隻有眼前,給不了一生。”
夜清歌立刻從這句話中聽出了一點端倪,可是不等他開口,瀟淨便突然一抬手阻止:“這個問題不要問,我不能回答。”
夜清歌點了點頭:“那你應該早告訴太子妃,或許她不在乎呢?”
瀟淨天輕輕搖頭:“我在乎,所以不能告訴她。你告訴我,我現在該怎麼辦?”
“這個問題還用問嗎?”夜清歌挑了挑眉,“你根本沒得選擇,太子妃都已經是你的人了。”
瀟淨天攥了攥拳,恨得牙都癢癢:“我多想掐死她,你怎麼知道……”
夜清歌抬頭望天:你有多想掐死她我是不知道,不過我知道,我要問的事今天又問不成了,否則你會先掐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