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很彪悍，從那時起就是。我默默在心裏下了結論，而此時，我也懂了母親憶起往昔眼裏的幽深，那是對父親的擔憂和疼惜。
原來，母親也是愛著父親的。
“那天醒過來見不到你娘，又聽說有人大鬧鬼城，等我殺進城裏時，你娘一身血地站在一堆鬼屍中央回頭看我。當時，你老爹覺得呼吸心跳什麼的都停了。”父親誇張地形容，然後咧開嘴笑，“玲瓏當真該去瞧瞧你娘又多強，一人滅了五個鬼王，沒重傷，隻是落了個體力透支。”
笑著笑著，父親就哭了。
他抱著我的手在抖，我知道，他那時有多怕失去母親。
“一個大男人，怎麼老在兒子麵前哭。”母親皺著眉頭走過來，接過我遞給乳娘，然後拎著父親的耳朵走遠了，“要哭回去哭，少在外麵丟臉。”
自那以後，父親就沒跟我提過以前的事，估計是回去被母親“欺負”的不輕，然後就不敢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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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城宮殿後院有一方石桌，母親喜歡在那飲酒，時而提壺而飲，時而淺酌細品。從小我就聽聞母親的酒量好，從沒醉過。父親曾私下說我母親就是一酒鬼，然後又被母親倒吊在宮殿前飄零半日。
“爹，娘老折騰你，你怎麼這麼喜歡娘？”
“生活就是折騰。”頓了頓，父親摸摸我的腦袋，叮囑道，“要是以後玲瓏遇上一甘心被她折騰的姑娘，就趕緊娶了吧。”
“為什麼？”
“因為你喜歡她啊。”
“那要是她不喜歡我呢？”
“怎麼會。”父親饒有經驗地總結道，“要是她願意折騰你，就說明她也喜歡你啊。”
“……”我歪著腦袋，想不明白。
“咳咳。”幹咳兩聲，父親找了個例子來說明，“你爹我和你天衢叔叔，你娘更喜歡折騰誰？”
“爹。”
“就是。”拍拍我的頭，父親顯得很滿意，“所以你娘喜歡我，不喜歡不待見你天衢叔叔。”
“……”抿了抿嘴巴，我覺得我還是應該善良地提醒一下父親，母親和天衢叔叔正站在他身後，生起陰風陣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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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冥城是百鬼鎮的中央，幽冥界的居民居住得比較集中，那範圍內都統稱為百鬼鎮。我舅舅和舅母也住在那，對了還有我的小表哥桑洛也住在那。
舅舅桑琰是個比較沉靜的男子，但他看向舅母的眼光暖融融，原來那麼淡漠的人居然會有那麼溫柔的眼光。舅母是個很明朗的人，生得很好看很嫵媚，那是與我彪悍的母親不同的美感。當年他們還在人間，我母親嫌輪回轉世後一家人見麵很是麻煩，直接大筆一揮給他們入了鬼籍。等舅舅和舅母在人間待了幾十年還未見老去時，才意識到我母親用了此等雷霆的手段。
“哎呀，怎麼站在門外不進去？”舅母打開門看見我站在門外很驚訝。
“舅母。”我彎起眼睛笑，據我父親說完這張盡得母親真傳的臉，笑起來絕對具有殺傷力，“我剛走到這。表哥在嗎？”
“剛剛還在呢，不知道又跑到什麼地方玩兒去了。”
“哦。”
“進屋等吧，你舅舅去了趟人間，帶了不少點心回。”
“好！”
我發誓，我來這真不是為蹭點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