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玲瓏,是幽冥界冥城少主。
我母親是幽冥界冥城城主,我父親是幽冥界專職打醬油的。不過我母親曾告訴我,父親才是幽冥界真正的繼承人,由於某些原因這位置卻是落到母親頭上,而父親也樂得清閑,某種意義上,確實是樂得“清閑”了。
玲瓏,是母親為我起的名。
那時母親眉目溫婉,含笑道,“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聞此,父親抱著我,喜極而泣,“兒子,你娘好不容易詩情畫意一回,這名字再娘氣,咱也得認不是?”
然後父親就被母親的青藤鞭在冥城城樓上倒吊了一宿。
於是,幽冥界再也沒人敢說少城主的名字娘氣。如此看來,我母親在幽冥界的威望確實強於父親。
忘了說,我母親能用青藤鞭,是因為她在成為冥城主人之前,是天界的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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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城不分晝夜,天上永遠懸掛著一輪皎潔的白月,隨著節氣的變化由滿漸缺、又由缺漸滿。即使沒有陽光,冥城卻從不乏豔麗的鮮花和蒼翠的山林,那是依仗我母親的神力滋長的植物。
默哀山在冥城以北,山腳下生長著片鬱鬱蔥蔥的桃林。空閑時,母親會帶我去那裏的行宮小住。
我兒時最深刻的記憶之一便是,母親站在林中若有所思地淺笑,月朗星稀,傾瀉一地光華。那個時候,我還年幼,不懂得如何形容這曠世絕美,隻是愣愣地看著母親覺得好漂亮。
父親單手抱著我,望著遠處的娘說,“第一次遇見你娘,便就是在深夜的桃林中。”
那是千百年前的回憶,那是母親還是九天的仙子,父親是六界的散仙。父親仗著修為傲人,提了美酒在九天亂晃蕩,不把那些個神啊仙啊放在眼裏。酒喝高了,他就醉倒在一片桃林,靠了棵樹歪著脖子呼呼就睡著了。據說母親是聞著酒香味兒尋過來了,抬起芊芊玉足踢了癱軟在地的父親,然後伸手捉了那壇子,二話不說直接將醉仙人喝了光光。
說到這,父親無奈地笑起來,眉宇間皆是寵溺和感歎,“那時我雖醉得厲害,卻也並非不醒人事。看到你娘一個人將那壇可以讓仙人醉上三百年的酒喝完,想不清醒都很難啊。”
就因為被踢的這幾腳和那壇醉仙人,當時兩個年少輕狂的小屁孩就此結下梁子。
“那時年紀小不懂得憐香惜玉,每天最喜歡的事情就是欺負你娘。”
“爹,你確定是你欺負娘,不是娘欺負你?”我乖巧的勾住他的脖子,眨巴眨巴眼疑惑道。
“兒子。”父親扭過臉,很嚴肅地望著我,“以後老爹憶苦思甜時,別把事實說出來。”
“哦。”
後來我才知道,桃林的月光最盛最純淨,母親是去那桃林吸收月光精華療傷的。那些傷是平定幽冥界時留下的,聽父親說母親曾犯下很重的殺孽,後來又遭遇魂散,後來拚湊齊全神識,卻落下些許病症,要好好調養。說這話的時候,父親語氣淡淡,反是母親皺起眉頭,目光幽深。
我一直以為父親說這話的時候一臉雲淡風輕,仿佛並不很心疼母親,為此我與父親冷戰了很久。後來,母親聽父親鬱悶地哭訴我冷落他,才跟我細細解釋那段難熬的年歲。
我不知道是什麼支撐著父親在母親魂飛魄散之後,還能一個握著懸玉珠在逝川岸旁苦苦尋覓,直至將她的三魂七魄完好的收入懷中。為母親調養的那段時日,父親更是費盡心機,折盡修為要將懸玉珠和母親血脈相連,保她安康。
懸玉珠再現幽冥界,鬼王爭搶,父親便成了眾矢之的。母親大病初愈,受不了父親護著他躲躲閃閃的日子,更受不了父親身上每每新添的傷痕,挑了個日子,一手刀劈暈父親,帶著懸玉珠一個人獨挑了五鬼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