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怎麼做到的？怎麼做到的！”
“這個，不難。”墨晗摸摸清鏡的腦袋，不願多說。
清鏡明白，這寥寥數語的背後，定是有著她不知道的努力和付出。思及此，清鏡上前一步，摟住墨晗，“我好高興，好高興，你為我做的一切。”
“嗯。”輕輕應了聲，墨晗安靜地享受她的溫度。
那場誅仙劫，他為了她盡的努力，為她做的犧牲，她都看到了！一曲為她一人吟唱的挽歌她聽到了！聽得很清楚，很清楚！
清鏡仰起臉，正對上墨晗溫柔的目光。他的眸色漆黑，似是要將她吸入其中——她，甘心樂意。微微踮起腳間，清鏡微醺地合上眼，一點點湊近他的嘴唇。墨晗也俯下頭，與她接近……
“咳咳！”一聲重重的咳嗽，很沒眼光地打斷二人旁若無人的柔情。
“……”墨晗不悅地眯起眼，那眼神看得北褚毛骨悚然。
“北褚啊。”清鏡靠在墨晗胸膛前輕笑，“是該給你這個‘劍人’找個劍鞘了。”
“……”沒見過這麼罵人了，北褚瞬間哭喪著臉，朝墨晗求救。而墨晗卻露出一副“就該如此”的笑容，看得北褚一顆玻璃心拔涼拔涼的。
“那就……”眼珠一轉，清鏡勾唇一笑，“‘桃花劍鞘’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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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平寺，寺後山涼亭。
“你看起來心情很好。”落了子，了梵抬頭望著對麵一臉興奮的男子說道。
“那是。湐兒就要醒來了，我心情能不好嗎？”藍發紫眸的男子笑眯眯地落了子，又撚上兩顆白子，“吃。”
“……”見他撚走兩子，了梵也不慌，又落一子道，“你就不怕你算計孩子們的事暴露，你閨女跟你急？”
“她跟我急什麼？”男子托腮，思忖岑片刻，一心下棋，“我這還不是為了她，為了她娘親麼？”
“你閨女和帝君緣定永世，要不是你給彤玲假的神諭，還給她那顆並蒂，清鏡和墨晗也不會多走這麼多彎路。”托起茶盞，抿了一口，了梵繼續道，“若不是你想強製提前清鏡、墨晗和清閑飛升為神的時機，那‘誅仙劫’也不會現世。”
“嗬嗬嗬。”男子幹笑幾聲，又道，“我不是擔心地源封印崩落，危及六界麼？”
“……”淡笑著落下子，了梵才道，“當年我將地源封印得夠堅固牢靠了，出了此等裂縫你自己去補補便是了，卻讓玉翡去騙那群孩子重新封印地源。”
“隻有打開地源封印，我才能將湐兒接出來。”男子摸摸下巴，“可我一人貿然行事，未免風險太大，得不償失。隻能麻煩孩子們了。”
“鬧這麼大的動靜，也隻有你做的出來。”
“隻要能將湐兒就出來，我做什麼都在所不惜。”頓了頓，男子不以為意道，“反正六界異主是遲早的事。如今，鏡丫頭歸了神界，墨晗飛身帝君掌管仙、人兩界，清閑那孩子飛升順便撈了個幽冥之主當當，這不皆大歡喜麼？”
“……”了梵不語——為了讓清鏡早日修煉成神識，迫使她和墨晗經曆三世情劫，連累身邊一群人入世。幾個孩子飛升成神的過程異常慘烈，這也稱得上“皆大歡喜”？
恐怕，世間能如此顛倒黑白、厚顏無恥的，也隻有眼前這人了。
“喂喂，你專心點。”男子得意揚揚又提兩子，“這回，我就不客氣地贏了。”
“……”了梵搖搖頭，不再對男子的行徑做任何評述，隻是提醒道，“世間因果有報，你今日這番做法，將來的果泥還得嚐。”
“知道了。”男子擺擺手，似乎不在意。
當年若不是他為護藍湐安全而耍了小心思，騙妻子說那鏡湖之地最為關鍵、最需要人看守，令她自願呆在湖前的玄德殿內以看守鏡湖。誰知弄巧成拙，那鏡湖竟真是地源上接之處，而藍湐聽信他的話，竟在鏡湖有異樣時舍身阻止。這般弄巧成拙，才釀成了母女二人沉於鏡湖的悲劇。
“……”輕巧落子，了梵抬眼笑道，“你輸了。”
“怎麼會？！”男子驚異，重新審視棋局後，哀嚎道，“怎麼又輸了！我以為這次肯定沒事，穩贏的！”
“……”了梵不語，隻是嘴角的那絲笑容意味深長。
“不行不行！”男子播散棋子，嚷嚷道，“再來一盤、再來一盤！這次我不會再輸了，絕對的！”
“好。”
一盤棋局落幕，另一盤又接著開始。
了梵的目光落到遠處的麟城——她回來了，估計那群人也正在往回趕的路上。日子還長，不如慢慢看他們繼續折騰，這樣生活倒也有趣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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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方的清鏡冷不丁打個噴嚏，吸吸鼻子，又倒回墨晗懷裏，繼續賴著不起來。
“唔，有人念叨了我。”清鏡癟癟嘴，“估計是在說我壞話。”
“嗯。”
“嗯？就這樣的了事了？有可能是說我壞話呢！”清鏡瞪起眼，不可置信地盯著一臉淡笑的墨晗，“你怎麼能一點都不憤慨？”
“好，那我憤慨一下。”
“……”清鏡無語，哀怨地瞅著他——這人越來越滑頭，居然還會敷衍她起來了。
墨晗當然知道清鏡那點小心思，於是拍拍她的腦袋，轉開話題，“我已經傳了消息給小焰和清閑她們，再過幾日，你就可以見到她們了。”
“好！”聞此，清鏡眉開眼笑——還是墨晗夫君想得周到，她都忘記了！片刻，清鏡好奇問，“小焰和師姐她們現在怎麼樣了？”
“過幾日你自己問吧。”剛說完，瞧見她又哀怨起來，墨晗隻得耐心補充道，“小焰長大了，帶著瑛珞滿江湖跑，氣得你師伯整日咬牙切齒。你師姐又回到灼華樓了，畢竟是她一手創立的，沒了她不行。另外，在冥界飛升時，她也成了幽冥界的新主人。君鳳棲帶著懸玉珠同她回了幽冥界，如今算是個徹底的夫奴了。”
“……”清鏡再次哀怨了，師姐找了個夫奴，她卻隻有屁顛屁顛當“妻奴”的份。
目光落到墨晗身上，清鏡幻想眼前這人成為夫奴的形象，然後……
她想象不出來！
悲摧啊，清鏡閉上眼，在心中淚奔——差距啊差距，師姐都實踐了的事，到她這居然連想都不敢想？！
墨晗低頭疑惑地看著她一臉悲憤糾結，思慮片刻，溫聲道，“清鏡，我有話同你說。”
“哦啊，什麼話？”
“……那皇宮，並不適合你。我也並不想將你困在皇宮裏。”
“這麼什麼意思？”猛然睜眼，清鏡急急抓住墨晗的衣袖——如果他敢拋棄她，她就、她就……！
“想什麼呢。”見她憤怒得跟小獸一樣，墨晗失笑，“我是說，我不打算拘束你的生活。以後，你想怎麼過，就怎麼過。”
“就這樣過啊，我覺得挺好的。”鑽進墨晗的懷裏，清鏡緊緊地抱著不撒手，“休想打發我。”
“……我不打發你。隻是不想委屈了你。”墨晗撫著她的長發，繼續道，“每一世，你都圍著我打轉。可這世界還很大，你能見識的東西還很多。天高海闊，我知道那種自由的生活才是你想要的。”
“……”清鏡悶悶地抱著他，他的每句話都說到她心裏，也撩起她躁動的渴望，可她就是不想離開他，“沒關係，等你不做皇帝了，我在和你一起去。”
“念寧還小，那得讓你等到什麼時候。”
“我不管。”
“……”墨晗歎口氣，妥協道，“隨你。”
“……”他聲音溫柔沉靜，聽得清鏡心裏一陣難過，“你這麼想要我走，我走了，難道你就一點都不想我麼？”
“想。”怎麼會不想，想得他恨不得天天將她綁在身邊才好，可是，這樣並不是她想要的，他知道。
“嗯。”這次還回答得算坦誠，清鏡點點頭，“那我以後想你怎麼辦？”
“我就待在麟城等你，哪兒都不去，想我了就回來看看我。”墨晗親親她的發跡，繼續道，“若是我想你了，就去尋你。”
“……唔，好吧。”悶聲答應，清鏡窩在他懷裏閉上眼。外麵的世界，確實是她想見識的，那皇宮，確實也是她不想久住的。
見她露出舒服的表情，墨晗掩去眼中點點寂寞，拍著清鏡的後背哄她入睡。
她追著他跑了這麼久，如今，換他來追她、愛她。讓她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過自己想過的生活，他不幹涉、不阻止，隻在她身後默默撐起一片天地，給她隻屬於她一人的溫柔。
林中，一輛馬車遙遙遠去，留下兩道淺淺的痕跡，還有一路溫馨暖意。
天道是因果輪回，種得因，終得果，緣起緣滅，往複循環。先前欠下的，現在總是要還得。
彼時，她為他受過的千般苦，如今，注定要由他的萬般寵愛來還。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