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霽從後車座上搖搖晃晃地探出頭,摔得眼冒金星頭皮發麻,她看著前頭呼嘯遠去的警車,歎氣問道:“跑了?”
青狐將車子停到路邊,轉身去摸陳霽的頭,一臉嚴肅地教育道:“嘿,雖然你現在今時不同往日,但是也別隨隨便便拿摔車玩好嗎?”
陳霽摸著後腦勺站直身,視線裏已經沒了那輛被掀了車蓋頂的警車蹤影。
青狐獨自懊惱了一會兒,站起身陪她一起遠眺,並安慰道:“你剛學會轉變身體,一時不適應也是正常的,這次失敗了沒有關係,下次我去,一定能把泰順那小子救出來。”
陳霽緩緩地搖搖頭,她咬著唇,發出的聲音低啞沉悶,像是不甘心,又像是早有預料,“不是的……是他不願意……。”
“他不願意?”青狐愣了一愣,但馬上想明白了其中的原委,他苦笑,心裏既同情泰順,又憐惜陳霽,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陳霽用力吐出胸中的一口濁氣,抱怨般說道:“人是要救的,隻是這心……可真難救……。”
青狐哈哈一笑,摸著陳霽的腦袋將她摟進懷裏蹭了蹭,笑道:“那有什麼辦法呢?別扭的女人本來就不好對付,別扭起來的男人隻會比女人更難辦,算了算了,誰讓他是我們重要的朋友呢?”
陳霽癟癟嘴,受挫的心情可想而知。
青狐在陳霽長大後便很少在她臉上看到這般委屈的表情,心裏又是新鮮又是滿足,忙趁著這勁頭沒過,越發黏膩地抱著她,心裏甜地像蜜。
泰順被押解回自己的故鄉隻用了兩天的功夫,可當年他千裏迢迢逃離這塊故土時,卻花了近一個月的時間,如今重回故土卻早已物是人非,泰順坐在車子裏,半晌緩不過神來。
車子停在警察局門口的時候已經是夜裏十點多了,周圍的商鋪差不多都關門了,但是他們那輛破損到一定程度的警車還是引起了群眾的側目,在人們的指指點點下,泰順被罩上頭套,他還來不及反抗,銬著手銬的手已經被人拽住,然後他就踉踉蹌蹌地下車了。
嘈雜的人聲喧鬧在耳旁,泰順顧不上感歎腳下的故土,後背已經被人抵著推進了一間小房間。
“砰。”
泰順的心被這關門聲嚇得一顫,他張皇地抬起頭,在黑暗的視線裏傾聽周圍的聲音,但很快他便發現,房間裏除了他的呼吸聲外,什麼聲音也聽不到了,他緊張地挺直背,但直到自己的脖子僵得發酸,他還是沒聽到任何聲音。
看來房間裏確實隻有他一個人。
這樣的認知讓泰順鬆了一口氣,他一會兒想到陳霽,不知道她是否安好,一會兒想到青狐,不知道他會不會生自己的氣,過會兒又想到隅溪和貴樺,不知道他們現在到底在哪,他想啊想啊,就是不敢讓自己的腦子有片刻的休息,更不敢讓自己的腦子想起夢境雪景下的那三個人。
爸爸、媽媽和妹妹。
不知過了多久,泰順隻覺得自己渾身疲憊,腦子沉甸甸地直往下垂,沉重的眼皮什麼時候合上的他也不知道。
“砰!”房門被人大力撞開,泰順嚇得猛抬頭,脖子上“哢嚓”一聲,他不自覺“哎喲”了一聲。
“居然睡著了。”一個沉厚的男人的聲音在泰順腦袋上冷冷響起,他來不及抬頭,在腦袋上罩了一晚上的布袋被人驟然揭開,光線就這麼直直射進泰順的眼睛,他痛苦地閉緊眼。
那個高大挺拔的男人就站在泰順麵前,他穿著筆挺的黑色西裝,麵目冷峻,看向泰順的眼裏冷淡至極,“這就是殺我父親的人?”
在男人身後還跟著個警察,他聽到男人的問話,連忙點頭,“沒錯的,章先生,他就是那個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