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吃了一驚,“你知道嗎?莫非新聞裏報道了?”“沒有,不過我媽媽說是個叫‘kisaichi’的女孩子。”“啊?”我更加驚詫,“那莫非是私都遙華?”“對,對。媽媽說過她的名字叫遙華。嗯,應該沒錯。”
我非常驚訝,一時間愣得停下了腳步,差點撞到走在身後的女中學生。我慌忙賠禮道歉,可是完全心不在焉。
震驚!不,比震驚更嚴重的一種感覺,這種奇怪的感覺到底是什麼呢?我得知受害的是私都而感到驚訝之前,心裏突然湧起一種難以表達的、近乎不安的感覺。但是,那到底是對什麼感到如此不安呢?
我和私都遙華並不怎麼親近。三年級和四年級的時候,我們曾經同班,但是從來沒有和她說過話。現在我們不在一個班,我在六年級一班,她好像是在三班。和她的交流可以說幾乎是零。既然如此,那當得知被襲擊的是私都時,內心為什麼不能平靜呢?我冥思苦想,不得而知。
沒多久,眼前出現了柚森町第六小的校舍。校園前隔了條馬路,有一座破舊的日式房屋。聽說從前這家人經營了一家雜貨店,老師和學生經常光顧。在學校還沒有改建成現在的校舍之前,這家店就已經關門了,現在連招牌也歪倒在一邊。玄關的拉門上掛著一把已經生鏽的鎖頭,沿著破舊的玻璃窗框貼滿了膠帶。房屋四周雜草叢生,完全沒有人居住的痕跡。看著這座破房子,我忽然想起剛才電視新聞裏巡警巡邏學校周圍的畫麵,背景正是這座房子。
“每次經過這個鬼屋似的房子,”順著我的視線,賢也也瞄了一眼那破舊的房子,“我總是想,住在那兒的人他們現在在哪兒,做什麼呢?不過,這個想法是不是很奇怪?”
歪斜的招牌上寫著“貞成商店”。本來好像還標有注音字母的,可是現在塗料已經逐漸褪色,完全看不清了。
“我不覺得奇怪。”我說,“而且,這麼想不是很平常嗎?”“就算他們家裏人還活著,可是也沒聽說這附近有叫‘sadanari’的,大概是搬到別的地方了吧。”“是叫‘sadafusa’。”“啊?”賢也茫然若失地望著我,“什麼?”“‘sadafusa’,那兩個漢字是貞德的‘貞’加上成功的‘成’,應該念‘sadafusa’。我以前在哪兒讀到過。”
“啊。我還真不知道呢。我想那兩個字肯定不會念成‘sadasei’,所以就一直以為是‘sadanari’。原來讀‘sadafusa’呀。真不愧是學識淵博的智爺爺啊。”
智爺爺是我的外號。大概是因為我在朋友們間留下這麼一種很深刻的印象,說得好聽是老成穩重,說得難聽就是像個小老頭兒,所以從小一直就被稱為“小老頭兒”或者“老爺爺”什麼的。不知不覺外號和我的名字智己融為一體,就變成了“智爺爺”。老實說我一點兒都不喜歡這個名稱,但是外號一旦紮了根,不管本人如何抵抗,都是很難改變的。尤其是賢也他沒有任何惡意,而是很親密地“智爺爺”“智爺爺”地叫著,因此我也不能隨便生氣。可放任自流的結果是,連今年春天擔任我們班主任的川吳老師見到我也開始說“喂,智爺爺,你好嗎?”真是無可奈何。
在身著製服的巡警和戴著黃色袖章的老師們的注視下,我們經過“貞成商店”來到了學校的正門前。我們在那兒和去市立柚森中學的兩個女生分手。正要跨進校門的時候,忽然發現從馬路的另一側走過來兩個人。
嗯?我很納悶。因為其中一人穿著柚森東高中的男式西裝夾克樣式的校服。柚森東高中隔著區政府,在和第六小相反的一側。也就是說,這個人特意繞著遠路來送這個女孩,然後他自己必須再折回原路,繞道去上學。真不容易,他是她的哥哥嗎?我一麵想,一麵不經意地看了看那個被高中生牽著手的女孩子。一看到她,我一驚,心怦怦地直跳。那是和我同在六年級三班的忍阪圓實。“那是誰?”突然賢也用一種和剛才截然不同、陰鬱低沉的聲音嘀咕說,“智爺爺,你知道那個人的名字嗎?那個牽著圓實的手的家夥。”
“不知道,第一次見到。”也許是被賢也那不平靜的情緒傳染了,我也像在策劃什麼陰謀詭計似的,奇怪地壓低了聲音,“……會不會是她的哥哥?”
“圓實沒有哥哥呀。她隻有一個年齡相差很多的姐姐。”“是嗎?”
“不過她姐姐已經嫁人,去了別的省。”“是這樣啊。那麼,那個高中生到底是誰呢?”“那不是我問你的問題嗎?”“是不是她的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