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曰:“大自然視角”或“上帝視角”
金曾豪認為,所有的生物都是自然之子。用大自然母親的目光、“上帝”的目光來看,一切生命的權利都是平等的。寫動物小說,應當放棄以人為中心的利害準則,也不把動物當作人類社會道德觀念的符號或某類人物的化身。
動物與人共同享有地球這個生存家園。不應當把動物看成低人一等,不能用人類的倫理道德來評判動物的行為,也不能把人的思維方式強加於動物,而是應當按照動物自己的生活習性、行為方式和弱肉強食的叢林法則來表現。這樣,才能更生動、真實地描繪出一個獨特的、真正屬於動物自己的世界。金曾豪的動物小說從《狼的故事》到《蒼狼》,都是采取“動物看人”“動物看動物”這樣一個新的視角,從而取得了引人生趣又耐人尋味的藝術效果。表現視角、審美視角的轉換,不僅豐富了動物小說的人文內涵,而且充分顯示了它獷悍、雄壯、神秘的美學品格。
四曰:“寫的是‘這一個’而不是‘這一類’”
在金曾豪看來,動物有感情、有個性,有自己的精神世界,動物小說的筆觸應當伸向動物本體,進入動物的內心。動物小說寫真實的、自在的動物,不是“這一類”,而是“這一個”。
文學作品尤其是敘事文學,要求創造鮮明的典型形象,即具有更大概括性而又與眾不同的“這一個”形象。金曾豪深深懂得文學創作這一基本原理。從他的動物小說中,可以清晰地看出,他滿懷激情、千方百計地塑造動物的“這一個”形象,努力揭示動物的感情世界、內心世界,表現它們的喜怒哀樂、七情六欲和不同的遭際命運、個性特征。《狼的故事》塑造了在險惡境遇中頑強拚搏的獨狼形象,唱出了一曲生命的讚歌,具有強烈的藝術感染力、震撼力。《蒼狼》生動地講述一個狼的家庭舍生忘死地衝破人為的樊籬,執著地尋找自己家園的故事。小說中的公狼、母狼、狼大哥各具個性特征的形象,給我們留下了難以忘懷的印象。在表現當代少年生活的小說中,金曾豪同樣著力於塑造鮮明、獨特的“這一個”形象。《青春口哨》刻畫了江南小城裏幾個出身不同、性格各異的少年形象:知識分子家庭出身的天生英俊、瀟灑而富有才氣;個體戶大款的兒子鄭康兒開朗、幽默而又不失精明;農民的後代桑堤沉穩而有膽有略。這部小說充分展示了當代少年人的生存狀態、理想追求和精神氣質。
五曰:“想象是作家的權利”
金曾豪不止一次地談到,人類世界和動物世界的溝通非常困難,人很難真正進入動物的內心世界。要寫好動物小說,表現動物的內心,除了得借助動物學家的研究成果,還得靠作家展開想象的翅膀。
沒有想象就沒有文學藝術。決定一個作家才華高下的主要是想象力。不僅寫動物小說需要想象,表現少年生活的小說也需要想象。對兒童文學作家來說,想象力顯得尤為重要。正如別林斯基所說:“生氣勃勃的、富有詩意的想象力,是培養兒童文學作家的一係列必備條件中的不可或缺的條件。”
想象力固然有作家的稟賦、氣質等因素,但更重要的還是源自厚實的生活經驗、廣博的知識積累和豐富的藝術素養。金曾豪說:“想象的起飛是應當有一條足夠長的‘跑道’的。”我想,他那長長的“跑道”,正是建築在具有豐厚文化積澱和鮮明時代色澤的現實生活土壤之上的,也是建構在悉心研究動物學家的研究成果、掌握科學知識的基礎之上的。他的動物小說、少年小說,立足現實大地,自由馳騁想象,用自己的心靈去感受、體會,將現實人生與藝術想象水乳交融地黏合在一起,刻意創造富有人文內涵和個性色彩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