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狂推開門,卻發現衣冰已經站在了門外,二人正待問早,卻見江映竹顫巍巍地走了出來,衣冰清狂二人大吃一驚:此人哪裏還是昨日神采奕奕的江映竹?身體搖晃不止,更其的是她那一頭烏發此刻竟然潔白如雪!
江映竹口中兀自喃喃道:“無招……無心……”
清狂見此景,一時心酸無比,上前扶起江映竹,大聲哭道:“婆婆!婆婆你怎麼了?都是清狂的不好,清狂不該問婆婆!”清狂天性激烈,重情重義,雖然江映竹曾出手傷他,但畢竟這些日子乃是真心對他如兒孫一般愛護,清狂如何不知?見此景,清狂如何不傷心?如何不哭?
哪知江映竹全然不理清狂,忽然朝那屋前的蘭花一看,見蘭花在雪中盡數枯落,大聲叫道:“是誰?是誰壞了我的蘭花?風……風……”江映竹忽然高興的大笑道:“風……風終於轉向了……轉向了……姐姐你可知道嗎?我們可以去中土殺鷹尊那狗賊了,哈哈哈……”
衣冰看看風向,果然那風向倒轉了過來,見江映竹如此,不禁神傷。
江映竹兀自嘮叨了一會,向上瞥了瞥竹枝,淒然道:“蘭花一死,青竹豈能獨生?我終於可以去和姐姐相會了!”
衣冰清狂一驚,向那竹幹上方看去,竟然一時驚住了:竹葉之間開滿了白色的花,朵朵相依,與雪花一起,裝扮的竹子淒美無比。
清狂心下甚是傷心:難道江映竹真的要死嗎?上天太不公了,讓她一個人在這荒島上孤獨了五十年,剛遇到我們卻又這樣快又去了,上天太殘忍了!
江映竹在清狂的攙扶下,慢慢走到一株蘭花前,輕輕地把那枯萎的蘭花摘掉,緊緊握在掌心,雙目轉向清狂,艱難道:“清狂……婆婆就要去見姐姐了……你一定要記住……”
清狂心知是報仇之事,心想婆婆一生不幸全是拜鷹尊所賜,當下不禁對鷹尊湧起了無限恨意,沒有等江映竹說出口,清狂鏗然道:“婆婆放心,清狂一定為婆婆報仇!”
江映竹聽他說完,斷斷續續道:“清狂……婆婆的……好孩子……”江映竹已知無法說完,便不再堅持,隨即臉上劃過一絲笑容,安詳離去。
清狂伏在江映竹身上大哭。
衣冰悄悄走到一竹子前,摘了一片竹葉,俯身放進江映竹另一隻手中。
雪飛了一天一夜。
三個竹屋前,多了一個新墳,墳前擺滿了蘭花竹葉,花葉緊緊相依。
衣冰道:“一個人武功再高,最後也不免一死,清狂你說人世間最重要的是什麼?”
清狂低頭想了一會,道:“你!”
衣冰笑道:“你又說風話了!好了不和你說了!”
清狂望著江映竹的新墳,歎了一口氣,道:“要是人死之後真的能夠在一起就好了,那樣的話,婆婆就不會一個人像在這孤島上一般孤獨了。”轉而又問衣冰:“你說這世上真的有冥界嗎?”
衣冰道:“那都是騙小孩子的話,要是真有冥界的話,那人為什麼都怕死呢?”
清狂一怔,道:“也是,不過我倒希望有個冥界,那樣的話,我們就可以永遠在一起了!”
天,漸漸暗了下去。
雪,在冷冷地發著寒光。
而天空,卻已布滿點點繁星。
衣冰道:“我小時候聽過島主講過一個故事,故事說人間的每一個人都是天上的一顆星,那你是願意做流星還是願意做那淡淡的永不墜落的星?”
清狂微笑不語,望了一會遠處星空下奔湧的海浪,道:“願意做流星,它雖然短暫,但卻至性至烈,它為了劃過你這顆淡淡的永不墜落的星星旁邊,哪怕化作一道光影而粉身碎骨也心甘情願!”
衣冰聽他以恒星比自己,以流星表明他的心誌,心中漸升眷眷之情。
第二日,風依舊很冷。衣冰清狂二人四處尋找出路,但毫無結果。清狂呆呆地看著那高高的山崖,心想很難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