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說到哪了?”
真無色把菜盤往霍耳雅的麵前推了推。
“對了!”
許可分發的筷子被霍耳雅和桑半生禮貌地接下放在了水杯旁邊,麵對這幾個熱氣騰騰的誘人菜肴他們似乎並沒有什麼胃口。
“為什麼?”
“直覺!”
桑半生的眼睛盯著桌麵上的菜肴,認真地說出了這個不是那麼讓人信服的理由。
霍耳雅是能夠理解桑半生所說的“直覺”意味著什麼,但是出於避免誤會的考量,她還是趕緊接下話題解釋了起來。
“職業本能!”
“通常來說,這麼多年的經驗還是多少能夠彌補一些觀察上的疏忽的。”
“雖然……”
兩三個脫離了父母的看管的孩子從霍耳雅身後跑了過去,雖然並不值得警惕但她還是小心地暫時收起了話頭,等那幾個孩子又瘋鬧著跑了出去,她這才繼續說了下去。
“雖然這個村子從裏到外每個人都表現的極其正常,對於傳說也好村子的曆史也好也都沒有刻意隱藏什麼的跡象。”
“但是,”霍耳雅微微側過臉頰盯著攤子外麵的人群繼續說道,“我們總覺得這些人表現的過於正常了。”
“這話怎麼說?”
真無色忽地來了興致認真地問道。
“人總是有差別的!”
霍耳雅小心地觀察幾米開外的其他客人,繼續說道。
“這個村子雖然不算太大,但人口也不少。”
“又是個不封閉的旅遊業很發達的村子,在與這裏的村民接觸的過程中我們也意識到他們都是或多或少地受過教育,並且見過世麵的。”
“你想說明什麼?”
抬手看了一眼腕表的許可沒有帶出絲毫不耐煩的情緒可以說是十分嚴肅而真誠地問道。
“我想說……”
霍耳雅收回了視線,擺正了腦袋迎著許可的目光繼續說道。
“我想說的是這個村子裏的人在我們這些外人看不見的地方有著隱藏得很深的一種默契。”
“當一群人全都表現出同一種思維狀態,並且還是完全沒有猶豫的拒絕深入探討這個村子是否存在秘密的可能性……”
被思路牽引著霍耳雅也忍不住興奮了起來。她的身子微微前傾,從衝鋒服裏滑落出來的絳紫色圍巾掃著桌麵向前,還差一點就要粘上菜盤裏的湯汁時這才停了下來。
“我們又怎麼可能不去懷疑在曆史悠久的村落裏長久流傳的寶藏傳說是有那麼一點真實存在的可能性呢?”
彩虹色的頭發沒有一絲的顫動,但燈光下反射出的色彩已經讓過於靠近的霍耳雅有些招架不住了。她伸出一隻手兜住圍巾,緩緩地退回到了自己的座位裏。
“我明白了!”
許可點了點頭,彩色在她的頭頂搖曳得更加迷人了。
“你們有探究的理由!”
“那你們探究了嗎?”
真無色的語氣還是那麼輕浮,就連提問題都不是非常認真。
“當然!”
許久未獲得關注的桑半生搶在霍耳雅之前搶先給出了肯定的答案,但旋即又投入到了對麵前的這幾道菜的品味當中。
“我們還是做了一些調查的!”
看到桑半生完全沒有繼續解釋下去的意願,霍耳雅認真地接過了話題繼續說了下去。
“因為遊客很多,本來我們兩個人並沒有那麼顯眼。但是時間久了終歸會引起別人的懷疑,我們也沒敢去過度的打探。”
“大概停留了一個星期我們就離開了。”
“不過我們之所以這麼快就離開破潮村除了剛才說的那個理由意外其實還有另外一個原因,那就是我們發現了一個非常好的突破口。”
“那就是海神廟裏的那副畫!”
拿起筷子正要夾菜的真無色的手突然停在了菜肴的上方,也不過兩三秒鍾他突然意識到了自己的失禮,馬上收回了胳膊,輕輕地放下了筷子。
“你說的是破潮村裏世代相傳的並且不允許外人鑒賞的那副畫嗎?”
霍耳雅並沒感受到真無色內心的那種激動,隻是輕輕地點了點頭。
“對!就是那副畫!”
“破潮村的村喵不顯眼,也不允許遊客參觀,但這反而讓我們更好奇了。”
“尤其是在知道了那副畫的存在之後,我們兩個怎麼也不能簡單地忽略掉這麼顯眼的一個線索。”
“仔細地調查了一下之後,我們發現了一個很好的機會。”
“原來那副畫因為年代久遠每一年都要送到專業研究機構進行檢查和保養,而今年的保養時間就在我們到達破潮村半個月之後。”
“為了疏通關係找到機會,我們提前找到了那家機構,活動了大概一周總算找到了可以接觸到這幅畫的一個工作人員。”
“但是我們還是不能直接接觸那幅畫,最後也隻是拿到了一張不算特別清楚的照片而已。”
“哼!”
桑半生從鼻孔裏噴出了一個不滿的聲音,成功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之後,他繼續嘟囔著抱怨了一句。
“還是張很貴的照片呢!”
“雖然的確是很貴,”霍耳雅想起之前與桑半生進行過的爭吵實在沒有興趣再去重複一邊,因而選擇無視他的抱怨繼續說道,“但是卻也得到了兩個重要的信息。”
“一是那副畫的時間要比我們之前預想的早上很多。”
霍耳雅用食指和拇指捏著眼鏡腿又抬了一下,從鏡片裏似乎看到許可的臉上一閃而過的好奇表情。但是因為沒有看清楚,她也懶得再去深究。
“根據實驗室裏碳十四檢測得到的結果顯示,那副畫距今至少也有六百年的時間了。”
“推算一下的話那應該是……”
“明永樂年間!”
真無色稍微有些顯擺似地說出了霍耳雅想要說的答案。
“對!永樂年間!”
“雖然畫風有些奇怪,”霍耳雅回想起照片上的那副畫來依然覺得不可思議,“但那確實是六百年前的古人的手筆!”
“還有一件事,雖然並不是我們主動要求得來的線索,但是也很耐人尋味。”
“在那副畫上他們還發現了一些特殊的顏料,那是一種使用南洋深海裏的珊瑚和硨磲經過精細研磨發酵之後才能做出的特殊顏料。根據當時的曆史記載,並沒有發現使用這種顏料的記錄。”
“可惜我們無法知道到底是哪位破潮村的先人花了那副畫,他又是是如何使用上這麼難得而珍貴的顏料的。”
“但是……”
“耐人尋味!”
許可簡短地重複了一遍霍耳雅對這條線索的評價,結束了這個話題。
“接下來你們的調查應該一直都在進行的吧!”
真無色說完這話起身走到不遠處的櫃台上提了一壺茶水回來放到了桌麵山。
“但是為什麼你們等了五個月才回到這裏呢?”
“是有什麼特殊的契機嗎?”
霍耳雅轉過頭看了一眼桑半生,表情有些尷尬。
倒是桑半生豁達地擺了擺手說:“事情到了這個地步還藏著掖著有什麼意思!”
“人不為己,那是傻瓜!他也怨不得我們!”
桑半生的話顯然不和霍耳雅的胃口,但此刻她卻不得不認同這有些齷蹉的說法。
猶豫再三霍耳雅終於還是張開了口。
“本來這是不應該說的,”她依然不忘替自己找個說下去的理由,“但如果不弄個清楚的話你們兩個怕也是不會放過我們的!”
“算了!”
她重重地歎了口氣,臉上的表情頓時舒緩了不少。
“其實是黑潮旅館的老板邀請我們兩個來的。”
聽到這話真無色臉上的笑容一下子減去了大半,他輕輕地扭過頭與許可對視了一下,但是並沒有打斷霍耳雅的話。
“這五個多月我們一直在調查,但因為沒有任何實質性的緊張也就不願意輕舉妄動。”
“也不知道那個人是怎麼知道我們的事情的,他主動聯係了我們還提供了一些我們不知道的信息。”
“他邀請我們入夥,找到寶藏之後平分。”
“雖然也有過猶豫和懷疑,但是……”
“他很有說服力,是嗎?”
真無色有些惱怒地雙手搭在了臉上,語調裏也沒有了輕浮和跳躍著的自信。
“對!”
霍耳雅回想起當時的情形,不得不認同真無色的說法。
“這麼說來,這一切都是卜田那個混蛋安排的了!”
想到自己又一次不知不覺走進了二師兄的局裏,真無色人忍住感到有些惱火。
但霍耳雅隨後的回答卻瞬間就把這團還沒燃氣的怒火澆滅了。
“卜田?”
她的臉上出現了疑惑的神情。
“卜田是誰?”
“我不認識叫做卜田的人呀!”
真無色一時間不知道問些什麼才好,而許可又恰巧也不願開口。這個小小的圓桌周圍的瞬間沉默了下來。
霍耳雅回想了一下剛才的對話,終於意識到了真無色可能理解錯誤的那個地方,趕忙開口解釋道。
“黑潮旅館的老板不是什麼卜田,聯係我們的那個人一直都是同一個人。”
“那個人就是……”
“安小姐!“
郎天光熱情而老練地招呼打斷了這一桌的談話,他小跑了幾步迎到門口對著剛剛走進來的安素磲笑著問道。
“還需要啤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