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說呢!”
霍耳雅想到早先的判斷不禁自覺可笑,盯著真無色的眼睛做了個奇怪的表情。
“啷當島上的客人裏我們一開始最為懷疑的還是你們!”
真無色這才明白了她那個鬼臉的意義,認同地點了點頭說道。
“我們的確很可疑!”
桑半生略有不甘地“哼”了一聲,拿起茶杯在自己麵前晃了兩下,還是忍不住低聲抱怨了一句。
“隻覺得可疑,誰成想你們是公人呀!”
霍耳雅清楚地聽到了桑半生的話,她也能夠理解此時此刻他心中的不安和被打亂了整盤計劃的真無色他們所帶來的絕望。但是麵對對麵這兩個身份底細依然不算明了的對手,霍耳雅覺得桑半生的抱怨還是有些思慮不足,甚至讓她都覺得有些尷尬了。
倒是真無色,雖然明明聽到了但卻像是什麼都沒聽見一樣,全然不在乎地湊近了許可的耳邊輕生嘀咕了幾句。但是他的動作似乎引起了許可的反感,沒等真無色說完就被她一巴掌推回了座位裏。
“沒問題的話,咱們就接著往下聊吧!”
許可的嗓音輕柔,表情也不算凶狠。但憑這冷冰冰的語氣帶來就可以給對麵的這兩個人施加足夠的壓力。
“具體涉及你們秘密的地方我是不會多問的!”
為了打消霍耳雅和桑半生心中的警惕,許可主動地表示了自己理解他們身為“尋寶人”的底線。
“我對寶藏什麼的也沒有興趣,”她轉過頭看了一眼似乎有些反駁意願的真無色,用眼神將他壓製住之後轉過頭繼續說道,“我隻想知道你們是怎麼知道這裏有寶藏,又是出於什麼機緣在這個時間來到這裏的?”
許可的問題很簡單,但聽到這個問題的霍耳雅和桑半生卻幾乎同時掛上了略顯難堪的表情。
霍耳雅和桑半生都不是一時興起才加入到“尋寶人”這個冷僻的行業裏來的。說到底這個根本談不上職業的工作稍有不慎就會跨過法律的警戒線,一時的粗心換來的隻可能是牢獄之災或是聲名掃地。
他們兩個都是經過了長時間的考慮,並且帶著足夠的專業知識這才投入到“尋寶人”的行列裏來的。按理說,他們的行動應該都是經過深思熟慮的,是有著近乎完美的計劃的。但是……
霍耳雅和桑半生對視了幾秒鍾,終於還是下定了決心。
“說來慚愧,”霍耳雅轉過頭掃到了許可的視線馬上又低下了頭,不好意思地繼續說了下去,“我們是從旅遊公司的宣傳郵件裏發現破潮村這個地方的。”
原來他們剛剛的扭捏是因為這一點,真無色心想。
“不過我還是得解釋一句,因為我們並不總是這麼隨意地決定工作任務的……”
“能夠理解!”
也不知道是全然沒有察覺到霍耳雅的窘迫還是完全不在乎這種會影響交流過程的情緒,許可簡潔地打斷了霍耳雅的話,示意她繼續解釋下去。
霍耳雅深吸了一口氣,平複了心情。大概也是意識到這次談話的嚴肅性,霍耳雅自覺地收起了柔和的笑容,認真地說了起來。
“半年之前,”霍耳雅對自己的記憶有著十分的自信,“我正在整理電腦的時候跳出了一封推介旅遊項目的郵件。”
“這種廣告郵件你們也知道是非常討厭的!”
“如果按照我之前的習慣,我一定看也不看就刪掉了。”
“但那份郵件的標題裏出現了‘寶藏’這兩個字……”
霍耳雅暫停了一下,桑半生瞅準時機插話進來。
“職業病!”
“好奇心太重!”
看到真無色的視線朝自己的身上轉了過來,桑半生趕忙仔細解釋了一下把對話又還給了霍耳雅。
“是好奇心太重!”
霍耳雅點了點頭認同了桑半生的說法,但依然覺得這樣的說法還不足以說明問題,她馬上又嚴肅地補充道。
“也是多少有些製不住貪心了!”
“看到‘寶藏’這兩個字就算明知道大多不過是為了旅遊宣傳所編造的言過其實穿鑿附會的故事,但還是忍不住想要去深究一下。”
“可以理解,”真無色的笑容就像僵住了似的,短時間看起來倒是沒有問題,時間久了就會有種莫名的陰冷感覺,“畢竟那些故事基本上都是根據當地流傳的故事和民間的傳說改編的,雖說難有大用,但多少還是能有些價值的。”
桑半生盯著真無色的笑容正在發呆,被這麼一說馬上練練點頭。
“你說的對,改編的再離譜也還是會留下些許蛛絲馬跡的。”
霍耳雅敲了敲茶杯繼續說了起來。
“關鍵這封郵件裏給我的不是蛛絲馬跡,而是……”
因為郵件不在手上霍耳雅一時不知道該怎麼給真無色他們形容這封郵件的內容。
“而是一個完整的故事!”
“故事?”
許可冷冰冰地表達了好奇。
“具體的我記不清楚了,那封郵件在我想起保存下來之前莫名其妙地自動消失了。”
霍耳雅雖然早就覺得這有些蹊蹺,但這一次在真無色和許可麵前說出這件事才讓她意識到這種事情可能不是是蹊蹺那麼簡單。
“簡單地講,那封郵件裏推介了破潮村的旅遊項目。”
“介紹了破潮村的曆史以及啷當島的風貌,還順便提到了新建成的黑潮旅館的情況。”
“在那封郵件裏,雖然沒有用太大的篇幅介紹標題裏所謂的‘寶藏’,但……”
霍耳雅敲了敲自己的嘴唇,忽然恍然大悟一般地繼續說了起來。
“之前我還沒有太在意,但現在想起來那封郵件裏的文字似乎是刻意安排好的。既不會太明顯又恰好吸引了我的興趣。”
“算起來是不過幾十個字,十分簡短。說的是有關破潮村的一個傳說,含含糊糊地講到破潮村曾經有過人魚的存在。”
“在人魚的庇佑下破潮村曆來風調雨順,生活和樂。”
“某一年不知什麼原因村民似乎得罪了人魚,一夜之間人魚都消失不見了。數不清的珍珠寶貝被人魚們留在了島上。”
“從那以後,這裏海況就變得與周圍漁村基本一樣了。沒有了平靜的海麵,村民不得已把村名改做了‘破潮’。藏起了人魚的寶藏的村民感念人魚的恩德,把人魚供為神明年年祭祀,這傳說也就跟著祭祀的儀式代代相傳到了今天。”
“珍珠會腐朽吧!”
真無色自言自語地嘟囔了一句,霍耳雅清楚地聽到了,結束了剛才的解釋,點了點頭。
“是的!”
“但是,”霍耳雅的表情越發嚴肅,涉及到專業問題她請不自覺地認真起來,“傳說大多不是完全準確的。”
“‘珍珠’可能隻不過是指代某一些珍貴的東西罷了!”
“有道理!”
許可簡單地對霍耳雅的說法表示了讚同,輕輕抬了一下手腕說道。
“請繼續!”
霍耳雅深吸了一口氣,捏了捏皺得發緊的眉心。緩緩呼出氣之後,慢慢地繼續說了下去。
“幹我們這行的除了好奇心以外,基本的知識儲備也是必須的。”
“我們……”
霍耳雅撇頭看了一眼桑半生,發現他的戒備心似乎也減少了不少。
“我們查了很多資料也請教了一些人,基本上確定這個傳說是真實存在的。”
“雖然流傳不廣知道的人寥寥無幾,但是這反而從側麵證明了這傳說並不是現代人胡編亂造出來的東西。”
“一個月之後,”霍耳雅抬起頭迎著許可依舊冰冷的目光,拍了拍桌麵,“我們以遊客的身份來過一次破潮村。”
“那一次的調查結果與郵件裏介紹的情況基本上一致,而從村子裏的居民還有慕名而來的遊客那裏獲得的信息無一不表明雖然村子裏早有這類傳說,但完全沒有人把著年代久遠的故事當真。”
“怪力亂神大行其道的日子畢竟已經過去了!”
桑半生坐在霍耳雅的身邊,一邊警惕地觀察周圍的環境,一邊隨口插話說道。
霍耳雅提起中指向上推了一下滑落到鼻翼的銀框眼睛,繼續說道。
“當時我們向破潮村的老村長詢問情況,他就是用這話來打發我們的。”
“說句實話,這個村子除了漂遊在大陸邊緣的地形有些特殊以外,其實與全國各地常見的有些年頭的村子並沒有太多的不同。”
“那為什麼你們還會對它這麼感興趣?”
真無色的問題緊跟著霍耳雅的話追了出去,還沒等她開口回答,真無色又抬起了手腕,轉過頭喊了一聲正在不遠處端著一大托盤的菜不知所措的夥計。
那個剛剛還被郎天光提醒過的小夥計順著真無色的喊聲走了過來,看著真無色的眼睛裏滿是無以言表的感激。
真無色盡可能地保持熱情溫暖的笑容,從他的手裏接過來托盤放到了桌麵上。
許可利落地把托盤裏的四個熱菜端了出來,真無色拿起托盤轉身遞還到了小夥計的手裏,最後還鼓勵地拍了拍她的胳膊。
真無色的舉動對於業務還有些生疏的小夥計來說似乎非常受用,焦慮和苦悶也從他的臉上消失了。他輕快地後退一步,微微鞠躬。
“菜上齊了,各位慢用!”
說完轉身就要走的他邁出了半步突然想起了什麼,有些慌亂地又轉回身對真無色他們補充道。
“還有……”
小夥計緊張得嗓子發緊,用力地咳了一聲這才恢複了正常的音調。
“老板說各位的燒烤還要再等一等,完成了他親自送過來的。”
“就這些……吧!”
小夥計嘟囔著自言自語著,等他察覺到自己的失態之後有些尷尬地握緊了托盤,也不敢再去觀察真無色他們的表情低著頭轉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