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信號了!”
真無色再一次確認了手機上的信號框隻剩下個醒目的紅色叉號之後,平靜地就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隨手把手機插回了褲兜裏。
他無聲地看了看周圍的環境,這密實的林間陽光有限,封閉而單調的周遭,就連喧囂而不知停歇的春風都透不進來。這下子,迷路得更徹底了!
真無色把目光又落回了身旁的東方有狐身上,她正蹲在地上把頭埋在膝間大口地喘著氣,試圖以此來平複剛剛在林間被追趕所遺留下的恐懼心情。不知道為什麼,真無色盯著她看了一會終於還是忍不住笑了起來。
“大叔,你還能笑得出來呀!”
東方有狐仰起小小的臉龐,皺緊眉頭一臉苦相地對真無色抱怨。
“我們都迷路了,”她抬起手撥弄掉頭發上剛剛粘上的樹葉和枝杈,一邊搖頭一邊語重心長地繼續說道,“你可真是心大呀!”
真無色聽到她這交織著幼稚與假裝成熟的語氣,忍不住笑得更大聲了。
有狐幹脆不理睬他了,專心整理起身上的衣服來。
她揉了揉剛才因為狂奔而發酸的小腿,雙手撐著膝蓋打算站起來。可還沒挺直腰椎,她突然感到腳踝一陣刺痛,接著身子一軟就癱坐在了地麵上。
土壤裏潮濕的寒氣瞬間就湧進了她的身體,有狐忍不住打了個機靈。
真無色看到她摔倒,馬上收起了笑容走到她的身邊,俯身檢查起她的傷勢來。
“應該是扭傷關節了。”
真無色語氣平和地對東方有狐解釋。
“還好不是很嚴重,”他抬頭恰巧看到有狐眼中閃過一道希望的光,馬上又補充了一句澆滅了這道光,“但是你暫時還是不能繼續走路了。”
“那怎麼行呀!”
東方有狐一臉的失望,很快就轉化成了焦急和絕望。
“我們已經迷路了,萬一剛才那些東西追上來了,那該怎麼辦呀?”
“不行!”她下定決心似地用力點了點頭,接著緊緊盯著正在旁邊出神地思考著什麼的真無色,語氣堅定地說,“你不用管我,大叔你必須走出去,我們不能都死在這裏!”
真無色本來還因為擔憂有狐的傷情而有所煩惱,聽到有狐這一番慷慨陳詞之後,頓時鬱結全消,再一次忍不住笑出聲來。
他笑得無所顧忌,放肆的笑聲驚得隱在林間的鳥兒都四散奔逃了。
“小丫頭,你電視劇看得太多了!”
“可是,”有狐沒有理會真無色的笑聲,依舊憂心忡忡地說道,“剛才……”
有狐回想起剛剛的經曆,即便是有真無色在身邊保衛,她依然難以平息體內恐懼的餘波,不禁抱緊了自己的身體。
事情要從頭說起。
為了能夠在九花村的廟會占到一個好位置,真無色一行四人一大早就出發了。
開車的李一觀依然是滿心的困惑,但對這趟行程他確實是完全抱著度假的心態去準備和期待的,所以此時的他表露出的情緒倒也還算是正常的興奮和愉悅。
真無色平日裏送花的小貨車內部空間十分寬敞,四個人坐在裏麵空間還富裕得很。就是車裏花朵萎蔫腐爛的餘味有些強烈,不過還在可接受的範圍內。
滕椒聊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不時地為李一觀指路。不知道是不是滕椒聊對於不辭而別依然心有內疚,李一觀覺得這次她回來之後對自己的態度有些過於溫柔了。
倒不是說滕椒聊以前對自己態度有多麼惡劣,她雖然喜歡作弄自己,但真要是溫柔起來李一觀也還是深有感觸的。
如果非要說的話,李一觀覺得滕椒聊好像很害怕會失去他。
至於這三個月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會讓平日裏無所顧忌的滕椒聊也開始多愁善感起來,李一觀是怎麼也想象不出來的。
貨車在高速公路上已經行駛了兩個小時了,按照東方有狐所說,距離目的地九花村隻剩下不到半個小時的車程了。
今天的天氣很好,陽光和風都豐滿得恰到好處,不多不少,沒有多餘的壓迫感。
車子駛進了山道,視野裏除了遠山和森林,什麼也看不到了。李一觀這才稍稍放鬆了繃緊的小臂,偷偷瞥了瞥身旁的滕椒聊。她抱緊膝蓋雙腿蜷縮在座位上,目光則遊移在近處的路麵和遠方的密林之間,安靜得像是梅花開放時的雪,又像是拂過麥田的風。
李一觀突然羞紅了臉,馬上把視線又調轉回前方。
“你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