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會這樣?”崔秀英清秀的臉頰上滴落著大滴大滴的淚水,如那洪水絕了堤。她一直在克製自己,想要自己忘記那恐怖的夜晚,但是金城的話就像是一把鑰匙,打開了他記憶最深處的大門。
忘不了,那泛著銀白色的眸子,忘不了那嫣紅的鮮血在地麵流淌。忘不了,一切都忘不了。那像是一個魔咒一般繚繞在她的心間,將一個原本美好而幸福的家庭敲打得支離破碎。
“媽媽不哭,媽媽不哭!”金煥伸出瘦弱的小手,費力的踮起腳尖,想要幫媽媽擦去眼角的淚水。年幼的他不知道媽媽為什麼會哭,他隻知道他不想要媽媽哭。
但是,淚水像是絕了堤,止也止不住。那淚,如掉了線的珍珠,滴滴答答的往下掉。那窗外的大雨也不過如此。
“媽媽不哭!媽媽不哭!”金煥小小的身子夠不著崔秀英的臉頰,隻能努力的踮起腳尖幹著急。本來蒼白的臉頰升起了一團不正常的紅暈。誰也沒有注意到那本來漆黑的眸子深處有一絲絲詭異的銀白色在悄悄地彌漫。
“媽媽不要哭!”小小的金煥聲嘶力竭的喊著,絢麗的銀白色光暈悄然出現,最後占據小金煥的瞳孔。然後,他發現,媽媽真的沒哭了。
崔秀英僵硬地站立在那裏,她的意識很清醒,但是身體卻不受控製。她很想移動一下身體,但是拚盡全力也移動不了分毫。下一刻,他看到了小金煥那銀白色的眸子,然後,便是無邊無際的恐懼與黑暗。
黑暗中,她看到了那天夜晚,同樣是銀白色的眸子,那個倒在血泊之中的男人,那雙睜得如銅鈴般大小的眼睛,那道從嘴角流淌下來的嫣紅的鮮血。仿佛間,她看到了自己的結局,她似乎看到了那血泊中的男子似乎變成了自己。
然後,滴滴答答的雨聲漸起,意識慢慢清醒。窗外傳來嘩啦啦的雨聲,潑天似的大雨還在,簡陋的小屋也還在。隻是,小金煥不在了。
那倒在血泊中的男人是誰?那眼睛睜得如銅鈴般大的男人是誰?
“城~”良久,過往的行人從那簡陋的小屋中聽到了一聲絕望而淒厲的尖叫聲,悲涼而哀傷。
“神經病。”一個年過六旬左右的老太太不知所謂的看了一眼那即使是在陋巷之中都顯得簡陋的小屋子啐罵了一聲。剛才那一聲可把她嚇得不輕,年紀已經不小的她可經不起這樣的“大風大雨”
“現在的年輕人啊!就是不知道收斂!”老太太無奈的歎了一口氣,沿著細小的巷道往家的方向走去。
那嘩啦啦的大雨聲遮蓋了那悲傷而絕望的嗚咽聲,沒有人注意到一個年輕的生命就此消失在這個世界上,就像那天夜晚中的男人一樣,無聲無息的消失在這個世界上。隻留下一個痛哭流涕的女人在大雨中哭泣。
在那簡陋的小木屋的不遠處,一個小小的身子蜷縮在陰暗的角落裏。他知道他犯錯了,和上次一樣,犯錯了。雖然他不知道為什麼會犯錯,但是他知道那樣是不對的。他猶記得上一次犯錯後爸爸不再像以前一樣喜歡抱他,吻他。這一次,他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樣。
雨聲間歇,潑天般的大雨變成了淅淅瀝瀝的小雨,綿綿不絕。整個漢城都在這雨聲之中顫抖,整個漢城中的人都在顫抖,包括那小小的身影,那蜷縮在陰暗角落中的身影。
今年是1998年,小金煥5歲。而楊鬆,七歲。
四川總是籠罩在陰雲之下,這是一個多雲的省份。在四川的北方是高高的雪原,一年四季都在飄雪,在四川的中部卻是中國四大盆地之一的四川盆地,土地肥沃,四川那天府之國的稱號大多都是因為這片盆地的原因。楊鬆,便是生活在四川盆地中的少年。
這天是一個難得的陽光明媚的好天氣,楊鬆一家人決定出去野炊,正好今天又是星期六,出行很方便。
楊鬆盯著車外明媚的陽光,覺得有點刺眼,沉默寡言的他很內向,這一直都是他父母的一塊心病。沒有誰知到他的秘密,當然,除了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