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麼會變成這樣?哈哈!我怎麼會變成這樣!我怎麼會變成這樣……”法洋咬牙切齒的重複了幾遍這句問話之後怒極反笑:“哈哈哈——我會變成這樣,當然都是拜你所賜!”
唐絕沉默了,這怎麼能怪我呢?我又不是整形專家!
“如果不是被你打傷,我怎麼會給蟲子趁虛而入的機會?我又怎麼會被蟲子給俘虜並帶到了這個不是人活的鬼地方?如果不是被你打傷,我怎麼會走火入魔?我又怎麼會被這些該死的蟲子給變成了這種人不人鬼不鬼的怪模樣?呼……呼……”法洋怒氣衝衝的揮舞著一對變得很粗壯有力的手臂,拍打著自己的胸口,發出“叮叮”的金屬碰撞聲。
聽到法洋這麼聲淚俱下的控訴,知道真相之後的唐絕也隻能繼續保持沉默了。
“你知道不知道我醒過來之後變成現在這樣有多絕望?你知道不知道在我適應這麼多條腿一起走路的時候有多痛苦?你知道不知道我現在整整擁有三十對精巢?甚至還擁有兩個蟲根?但悲劇的是我隻能去和那些惡心的大蜈蚣交配!可更悲劇的是這該死的蟲根脆得簡直像是烤焦了的薯片!兩個全都斷了……都斷了啊……”法洋的牙齒將嘴唇都咬破了,墨綠色的血液流淌出來之後滴到了地麵上,將地麵腐蝕出一個個不規則的洞孔。
真的是很悲劇……雖然大家是敵人,但唐絕甚至都想安慰下法洋了。精巢,隻有蟲子才這麼叫,對於人類而言,精巢就是蛋。可以想象一下,人類隻有兩個蛋,就能夠造就出無數“淫才”和“大仲馬”,更何況是三十對?
如果是蜈蚣的話,一般在三到五月份和七八月份進行交配。可法洋雖然有了大半蜈蚣的身體,卻仍有著人類的思想啊!唐絕懷疑現在的法洋應該是無時無刻不想去做和繁殖相關的事情吧?
可偏偏蜈蚣的蟲根是如此脆弱,唐絕對昆蟲學顯然算不上專家,但對五毒的研究那絕對是權威級別的。他很清楚蜈蚣交配是多麼冒險的事情,因為蜈蚣的蟲根又長又脆弱,在交配過程中經常會斷在裏麵。
誠然,這種痛苦對於節肢動物而言可能沒什麼,但是對於法洋來說……唐絕不知道該怎麼去說了,唐絕相信法洋是有足夠的資格去恨了。
“所以啊……你是不是已經做好了去死的準備呢?”法洋裂開了嘴,他口中牙齒已經不再像是人的牙,反而像是鯊魚密密的尖齒:
“上一次被你使了詐,這一次可沒那麼容易了!唐絕,我這些日子忍辱負重,為的就是這一刻啊!”
話音未落,法洋雙手便握成了拳,十指虛握,向著唐絕的方向卻是蓄勢不發。他的嘴角牽扯著,如同幹涸的河床般裂開的嘴唇讓他看起來倍加猙獰,獨眼惡狠狠的盯著唐絕,就像是頭斑斕猛虎盯著一隻注定了要上牠食譜的小白兔。
“哼哼,有變異兵蟲出手,這家夥死定了!”在天空中觀戰的梟騎士裏有一個頭盔上裂開一大道裂縫的家夥齜牙笑道,那裂縫是被對手一刀斬出來的,可見這家夥是個亡命之徒。他叫巴布爾,是九十七梟騎士的首領,狼主身邊的近臣。
原本是九十八梟騎士的,但是唐柔跳樓自殺的那一次,有一個梟騎士救了唐柔,但是也因此多看了唐柔兩眼。當時誰也沒注意到狼主皺了下眉頭,但是巴布爾注意到了。
所以巴布爾就主動殺死了那個救了唐柔的梟騎士,找的是玩忽職守的名目,總之是和狼主沒關係。這讓狼主很滿意,巴布爾總是這麼的善解人意。
九十八梟騎士就此變成了九十七梟騎士,而巴布爾這一次又是在逢迎著狼主。他知道那個下京人是為了唐柔來的,所以他此刻已經把唐絕放到了等同於殺父仇人的位置上,恨不能生食其肉。
狼主卻是麵色凝重,定定的俯視著唐絕,忽然說道:“巴布爾,你沒有發現什麼不對勁嗎?”
巴布爾一怔,他又假作三仔細看看唐絕,然後一臉慚愧的道:“屬下無能,請狼主指點迷津。”
這種事自然是由狼主口裏說出來才對嘛,他一個屬下怎麼能比狼主還聰明?
狼主搖了搖頭,繼續問道:“你看我的頭發怎麼樣?”
巴布爾這回是真有點愣了,他看看狼主那隨風飛舞的深褐色淩亂卷發,下意識的拍著馬屁:“很粗獷,很飄逸……”
“……你沒有發現我的頭發被風吹得很亂嗎?”狼主有點哭笑不得的瞪了一眼自己這個不長進的手下,可以說除了忠誠、心狠手辣和善於揣摩上意之外,巴布爾實在是沒多少可取之處,但是不得不說做近臣這幾點都很重要。
“……”巴布爾臉紅了,不知道是羞愧的,還是假裝羞愧的。
“但是他的頭發卻並沒有被風吹亂,雖然飄揚,卻並不像是被風吹的,倒像是……在水裏漂……”狼主把目光再次投向了下方的唐絕,聲音低沉而凝重。
巴布爾現在終於也發現這一點了,那唐絕的頭發長過了膝彎,竟然在烈風之中沒有被吹亂,實在是夠詭異的。並且正如狼主所說,雖然唐絕的頭發也在飄揚著,卻並不像是被風吹的——被烈風吹了的頭發是一麵倒的,很難看。
而唐絕的頭發就像是漂在海水裏,隨著浪潮蕩漾著,一波一波的十分飄然。
“怎麼會這樣?”巴布爾大眼瞪小眼的看著狼主,但是狼主隻是觀察到這一點而已,距離洞悉真相還遠著呢。
法洋此刻也在驚訝的看著唐絕,他的獨眼中閃爍著不可思議的色彩:“這是什麼功夫?老衲竟然從沒有聽聞過?”
唐絕微微一笑,也沒有回答。這無極海是他新創的武功,沒聽聞過有什麼好奇怪?我們可是敵人啊,難道我練過如來神掌也要說給你聽嗎?
法洋自然也沒有希望能夠從唐絕口中得到答案,他獨眼中閃過一絲狠辣,虛握著的雙拳忽然十指連彈,就如波羅花綻開般驚豔,但是卻從他的每一根指尖中都彈射出一道霸道的指力!
“嘶、嘶、嘶……”
他的指力就像是一道道撕碎虛空的閃電,劍氣縱橫,挾著無堅不摧之勢席卷向了唐絕。
是【多羅葉指】!
唐絕認得這門功夫,亦是少林七十二絕技之中的上品武功。如果說被稱為少林第一指,能夠隔空傷人的一指禪功可以比喻成狙擊槍的話,那多羅葉指就是機關炮了,或者說相當於十杆狙擊槍同時發射。
法洋的指力無比雄厚,殺氣甚至直衝雲霄,讓那些高空中掠陣的梟騎士都控製不住胯下焦躁畏懼的血梟,不得不再升空一些以躲避法洋的殺氣。
“好驚人的……”狼主悚然變色,卻是不知道該如何形容。但他心頭隻有一個執念,組建成這樣的變異兵蟲大軍,還發愁什麼上京人?
至於唐絕的死活,狼主根本沒有去考慮過。還需要考慮嗎?如此犀利的攻擊,隻怕根本就不該屬於這個世界,也根本不該屬於人類!
不管是誰,遇到這麼變態的變異兵蟲,都應該死路一條才對。
但是事實卻讓狼主等人大吃一驚。
那無數道多羅葉指在到了唐絕身旁的時候,卻是反而把那子彈出膛般的尖嘯給抵消了。
唐絕的身體四周均勻的布滿了無極海,就像是一層層的浪潮在不停撥動著,力量循環,當第一層波浪阻擋不住指力的時候,第二層波浪就已然到了,連續幾層波浪阻擋,便把指力全部抵消了去。
多羅葉指雖然凶悍,卻是始終都無法穿透唐絕的無極海。
法洋不禁怒得狂吼連連,但是事實就是這麼殘酷,他的功力比唐絕深厚,他的境界比唐絕高一層,他的武功也是天下第一流的,可偏偏就是攻不破唐絕此刻的神秘功夫。
其實法洋有苦自己知,別看他好像結合了千足天蟲的身體之後肉身十分強悍,但是他的武功卻不可能再有任何進境了。而且腿上的功夫等於都白練了,他現在的腿……實在是太多了……
由此帶來的麻煩還不僅僅是如此,還有他的輕功、他的身法……全都變成了浮雲,實話實說的話他一身功夫現在能發揮出來的最多也就一半……
所以法洋也想了個辦法彌補,那就是揚長避短。既然他有了如此強橫的肉身,為什麼不善加利用呢?
在此時打不開局麵的情況下,法洋一邊繼續用多羅葉指攻擊唐絕,一邊猛然把腰一擰,他碩大綿長的下半身就如同長長的鞭子狠狠的抽向了唐絕。
不,不是鞭子,那更像是一輛小型的城際快鐵!
如同城際快鐵一般又長又粗又夯實的巨尾甩動起來時簡直就是地動山搖,“轟隆隆”的聲音就像是一排滾雷嗡鳴而過。而掃到的地方那些堅固的黑石就像是鬆軟的石膏般變形、扭曲,留下了清晰的痕跡就像是留下的印章。
雖然巨大卻偏偏又速度極快,如此強烈的反差讓人一時無法接受。落在狼主他們眼裏就是一道道幻影,別說躲避了,就連看都看不清楚。
法洋的巨尾這一掃直接便將狼堡的頂上掃成了平的,就仿佛是被刮過一層的水泥地,完全看不出原貌來了。
但是出人意料的是竟然沒有掃到唐絕,看起來唐絕仍然是站在那裏,原地不動。但是卻安然無恙,剛剛那麼強橫無匹的鐵尾橫掃,連他一根汗毛都沒傷到。
在狼主他們眼裏看來這是非常不可思議的事情,其實是以他們的視力根本就捕捉不到唐絕的動作,他們看到的唐絕隻是身形虛化了一下而已,就像是看人時眨了下眼睛的效果。
但是事實上是唐絕在將被掃中的瞬間裏瞬移躲過了攻擊,而後又在極短的時間內瞬移了回來,所以才會給人造成他根本沒動過的視覺假象。
這也就造成了狼主的憤怒——狼主他們都是親眼看到了法洋和唐絕說了許多話,他們也都知道法洋和唐絕都來自同一個地方,但是他們不知道法洋和唐絕是什麼關係,更聽不懂法洋和唐絕說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