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寒冷卷著尖銳的哨音呼嘯而過,似乎還夾雜這冰晶拍打窗戶的細碎聲響,屋裏爐火熏暖,杯中暖酒燙著手心,冒著一縷輕快的煙。
我小口小口啜著杯中物,斜靠在椅子上想心事。
他繼續煮酒,安靜地垂著眼睫,偶爾抬眼看看我,“琳琳,你真的那麼討厭我?”
“廢話。”
“那我哪點比不上錦如初?”
“他模樣好,人也好,任我欺負,我說的話他都信,最重要的一點,他愛我。”我腦袋昏昏沉沉,話也多了起來。
我覺察到不對勁,起身慌張要離開,腳卻軟得離不開椅子。
“你醉了。”顧希和依舊眼睛不抬地繼續溫酒,“睡一會兒吧。”
“你……你歹毒。”
他朝我走過來,攬住我的腰把我抱了起來,“不是歹毒,我隻是想你了,倘若這算得上,那你當初對我做的,豈不是更歹毒?”
我立刻反應過來他指的是什麼事情,“那時候我以為你是錦如初!”
“我知道。”顧希和臉上的平和讓人恨得牙癢癢,“可是我不是,周琳,你強的是我,嫁的也是我。”
“你!”
顧希和揮袖滅了燭火,“這種季節,錦衾冷如鐵,你又畏寒,天天恐怕凍的睡不著。你敢說,你真的沒想過我?”
“你胡說,我沒有。”
“你會說謊,這可憐的黑眼眶可不會說謊。”我眼皮一濕,旋即聽見他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睡吧,別怕我不碰你,我可不像你,喜歡誰就不擇手段非要得到不可。”
他身上清香寧靜,我眼皮越來越沉。
第二天我醒來的時候,顧希和側躺在我旁邊,身上穿戴整齊,用手指繞著我的一縷頭發,眼神沉沉似乎在想什麼心事。
我悄悄攥了下拳頭,發現力氣重新回到身上,總算鬆了一口氣,伸手就要給他一拳,結果被他一下子握住手腕,然後傾身壓了上來。
我唇上被輕輕一啄,隻聽他說,“夫人,睡得可好?”
正在這時,門被哐當一聲撞開,我側頭看去,外邊卻空無一人,隻隱約看見樹枝上積了一層薄雪,寒風從門外吹來,我打了個寒戰。
床下響起花容吐信子的窸窣聲,果不其然正是它高高昂起腦袋,定定看了許久,一吐信子又搖搖晃晃遊走了。
花容這個季節巴不得天天盤成一團睡覺,倘若沒有人使喚豈肯找我,能使喚動它的……
如初——
我慌慌張張一把推開顧希和,他沒有過多糾纏,隻在我將要踏出房門的時候給我整了下衣襟。我惡狠狠瞪他一眼,“你聽著,顧希和,昨晚的事情倘若再發生一次,我也不管旁的了,你前世做的那些事情,我盡數都告訴我爹去!”
“好。”他笑了下,輕聲答應了。
我慌裏慌張趿拉著鞋子往房間趕,花容慢悠悠不知道又從哪裏爬了過來,散漫地跟著我一同回房。
打開房門,果不其然看到那人一襲紅衣坐在桌邊,銀發垂在肩上,竟比屋外的雪還要白淨幾分。
他聽見我開門,側過頭看了我一眼,就垂手去摸花容的腦袋,慢吞吞道,“少主昨晚睡得不錯,精神似乎好多了。”
“我……我同小十六——”
“屬下問過十六。”
“小聖母……”
“顧小姐說昨晚沒見過你。”
“我昨晚跟我爹在一起!”
錦如初放在膝蓋上的左手握成了拳頭,“真是不巧,教主昨晚宿在鎮中的花樓,尚未歸來。”
我再也找不出理由了。
“說來屬下沒資格過問少主的事情……”
“好了!”我頭疼,“最討厭你這陰陽怪氣的態度,我昨晚——”
“琳琳。”門外有人喚我的名字,聲音溫和帶著淡淡暖意,一聽就知道是誰,“你發簪落下了。”
我心一抖。
“屬下告退。”錦如初拱手離開,他腳步很快消失在不遠處。
我扭頭看向顧希和,“你是故意的。”
他麵色寧靜如水,“何出此言?”
“顧希和,昨日你說無論如何,我曾經嫁的隻是你,我笨口拙舌,當時沒有反駁,可是我知道,倘若當初你沒有頂著錦如初的麵具,我看都不會看你一眼!”
顧希和看我一眼,“你說這話,是想讓我死心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