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將小十六踹走,猶豫了會兒,獨自回了房間。
錦如初從前生我的氣從來不會超過一個晚上,料想這次同以往沒有什麼不同,我也就沒有放在心上,房間內一片黑暗,我取出火折子點亮蠟燭,獨自坐在凳子上抱住腦袋,微微有些頭疼。
今天的一切都證明了一件事情,顧希和就是前世假扮錦如初潛伏在我身邊十年之久的青宗細作,而他應該是和我前後腳重生到此,我帶著過去的記憶,他也帶著,我同他的那些糟心事情估計彼此都是想忘都忘不了,然而現在最重要的是……
當年我做過一件傻事,因為是他背著我從小芳洲千裏獨行回到漠北青燈總壇,路上各種明槍暗箭,他沒少受傷,雖說平安回去,卻也落下了病根,腳踝每到陰雨天都疼得厲害,那時我愧疚得厲害,看著他強顏歡笑的樣子沒少趴在他膝頭心疼到掉眼淚,後來幹脆撿了幾條出入總壇方便又鮮為人知的路線畫給了他。
一想到這裏,我就渾身發涼。
顧希和他真下得去狠心,為了一張地圖,竟然差點把自己給廢了……他那腳每逢陰天下雨之前總疼得渾身顫抖,那可是裝都裝不出來的。
可是他既然早就知道了青燈教總壇的地圖,為什麼不給顧老頭交去,難不成真的被父親說中,顧希和同顧豐都之間其實也是一片暗潮洶湧?
我越想越覺得頭疼,而且胸口夾雜著莫名其妙的憋悶,有些喘過不氣來。直到不遠處一聲雞啼,我才恍然驚醒過來,麵前燭淚狼藉,我抬眼看向窗外。
天色青白,又是嶄新的一日。
···
父親看了看日子,還是決定不顧我的反對,帶我返回漠北。
我換魂之事,在旁人看來無異於天方夜譚,父親覺得青燈教不會輕易相信,於是計量著讓我做些事情給自己立威,也好讓教眾不得不服。所以,上次顧老頭將我擄走之後,他將計就計,寫了密信給我,想讓我順便探出教內細作和毀掉青宗視若神明的含光劍,可惜我一樣都沒有做到。
父親道,“琳琳別沮喪,沒什麼事情是能輕而易舉做到的,你小時候我太寵你,你看你現在,隻受這點挫折,就灰心喪氣,讓旁人看了笑話。”
我蔫蔫應了一聲。
父親想訓斥我幾句,不知怎麼又軟了口氣,“說不定什麼時候你和嬌蘭就能換回來了……還有兩個月就是青燈祭了,到時候爹爹帶你出來玩,可好?”
我眼巴巴地看著他。
他往年也經常說帶我去青燈祭,給我買昆侖奴麵具,給我疊紙蓮花,不過也就是說說了,他忙起來的時候隻能抽空陪我吃個晚飯,哪裏還有空閑帶我去玩。
父親認真點頭,“這次肯定是真的。”
我低頭想了會兒,“好吧,反正我也得回去好好習武。”
“真是爹的好姑娘。”他用胡子茬蹭了蹭我的臉,“讓如初帶你再去逛逛,我們下午就離開,買些好吃的好玩的路上消磨時間。爹爹找你哥哥尚有些事情,就不陪你了。”
“好!”我歡喜地答應,腦中顧希和昨日交代的話一閃而過,猶豫了下,我還是轉頭告訴父親。“爹爹,顧家哥哥昨天對我說,生死相依並非無解。不過他的話時真時假,我覺得他八成實在挑撥離間吧。”
父親眉頭猛地皺起,並沒有我預料中的不屑一顧,過了許久,他才卻若有所思地說道,“爹知道了,去玩吧。”
我剛跨過門檻,就聽見爹爹用略有些沙啞的聲音說道,“琳琳,以後……別跟你哥哥走的太近。”
我頗為詫異,前世爹爹經常說世上隻有我和哥哥兄妹二人,應當好自相互提攜,哥哥身體不好,我更應該好好照顧他,可是,為何如今卻說出這般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