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是激將法,跟愛蘭珠馴馬的道理是一樣的。
他不能這麼坐以待斃,他得想辦法活下來。而眼前這個桀驁的少女,是他唯一的機會。
她倔,他用激將法刺痛她,才能叫她就範。
愛蘭珠惱得一把將那家臣的鞭子奪過來,親手揚鞭,一鞭子狠狠抽在他身上:“我要了你,是為了由我才能抽你鞭子。這樣的樂子,該是你給我奉上!”
虎子悄然含笑,沒再說什麼。
倒是愛蘭珠貼身的丫頭塔娜怔怔走上來問:“格格,您身邊兒收了這麼一個包衣做什麼?個頭也不大,又是個尖嘴滑舌的,能幫格格辦什麼事呢?”
“塔娜說得對。”愛蘭珠盯著虎子:“你若不想被我二哥的鞭子抽死,你就得給我表現表現你能為我幹什麼。我屋裏分到的糧食也沒有白浪費的道理,養著你總得有個緣由!”
虎子便一指那小馬駒:“我幫你。”
愛蘭珠眼中光芒一盛,顯然是極想馴服這小馬駒的,可是卻隨即還是搖頭:“算了!你能想出什麼法子來,除了打它就是用鞭子抽它!若是想用那樣的法子,早有的是人幫我了,何必輪得到你?”
虎子也是一愕。
怪不得她能一個時辰反複爬上爬下,跟那小馬駒較勁,原來是不想鞭打那個小家夥。
他便呲牙一笑:“我有法子,你交給我就是。”
後來他才知道,原來這小馬駒是她額娘在世的時候接生的,送給她當禮物。此時,她額娘已經不在了。
她珍惜額娘留給她的物件兒,卻也想讓她額娘看她能成功地駕馭那小馬駒……這般矛盾之下,她便隻會跟小馬駒較勁比倔。
那一刻,他的心軟了一下。
愛蘭珠給了他一間屋子,叫他養傷。他身子的根基原本很好,得了飽暖便複原很快。等他身上的傷好得差不多了的時候,他自己就搬出了那屋子,搬進馬廄裏去住,跟那小馬駒住在一起。
遼東的夜晚陰涼,他將他身子底下僅有的那點幹草都讓給小馬駒,晚上幹脆跟小馬駒摟在一起睡。
愛蘭珠幾次夜晚偷偷來瞧,看他究竟用什麼法子馴馬,會不會傷害她寶貝的小馬駒……結果都是瞧見一人一馬相擁而眠的情景。
她看完了抹頭就走,塔娜跟上來愣愣地說:“格格,你笑啦!”
自從額娘去世,阿瑪隔日便迎娶了新人進門……她便再也沒有笑過。
“別胡說!”她趕緊撫了撫麵頰,低聲叱責塔娜。
彼時女真主奴之間的規矩還沒有那麼嚴,於是塔娜還笑著頂嘴:“格格還怪我胡說麼?格格自己個兒照照鏡子,臉都紅了呢!”
愛蘭珠抓起鞭子便將塔娜給攆出了房間,自己心虛地趕緊抓過鏡子來瞧。
可不,那跳躍的燈影之下,鏡子裏的少女雙眼晶亮,兩頰緋紅。
她告訴自己那是瞧見那一人一馬摟在一起睡給逗樂了,那是她瞧見那小子是真心善待她的小馬駒的,所以她才這麼開心的。
她才不會承認,是因為瞧見了那小子滿身的傷都好了起來,原來竟是那麼一副英俊堂堂的好相貌……
她想到這裏,懊惱地推開了菱花鏡,雙手捂住麵頰:“哎呀愛蘭珠,你在想什麼呀?要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