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百三十七章 好事,壞事,你選哪個?(2 / 2)

結果屋漏偏逢連夜雨,他那次會試果然又名落孫山。就在他半夜找繩子去上吊的時候,卻在貢院門口撞見了當時身為大學士,兼職那一屆科舉閱卷官的秦越。

秦越問清原委,又叫人拿來紙筆,當場測試於他。鄒凱將原來試卷一字不漏地全部背寫下來,秦越展讀,便拍著他的肩頭告訴他:“好好活下來,等著為朝廷效命。其餘的事,你交給我。好好等著消息,養好自己的身子。”

分別時秦越還贈送給鄒凱二十兩紋銀。

走開半信半疑回了客棧,結果翌日一早便聽傳出消息,內閣最年輕的大學士秦越帶頭奏疏,當廷彈劾司禮監太監王振染指科舉,篡改考卷,將國之才學之士拒之門外,而將顢頇小人充塞金榜。

彼時王振權傾天下,隻手遮天。秦越以這樣年輕的資曆,便敢直接彈劾王振,一時京中嘩然。

科舉曆來不容徇私,皇帝也大驚之下下令徹查。鄒凱不久便等來了好消息,原來他的試卷被宦官換了名字,賣給了人……鄒凱自己重登金榜,秦越卻因此與王振結下梁子,未來仕途舉步維艱。

鄒凱感念秦越,且秦越也是那屆科舉的閱卷官,於是兩人便定下了這師生之誼。

後來秦越終究被宦官排擠到不得不辭官歸隱,臨走前鄒凱前去送行,秦越卻拍著他的肩頭含笑告訴他:“不必傷悲。我秦越隻要活著一天,報國之心便不會滅。你且善自珍重,我秦越遲早還會回來見你。”

今日,秦越終於歸來,鄒凱也是心潮澎湃:“學生一直都在恭候恩師歸來。”

鄒凱吩咐了門子,不管是誰上門都不見,隻說他不在府上。他將時間都用來與秦越密談。

鄒凱便將這一科開考至今前後的事情都講與秦越聽。

當聽到鄒凱說他曾故意不點秦直碧為解元,甚至為此跟賈魯鬧翻,還得小寧王的親自到府提點時……秦越微微一笑:“博易,你做得好。隻有你這般與白圭劃清界限,才更會不叫人懷疑上你我之間的關係。而且你的不點,反倒激起他人的勸進,到時候你順水推舟點了白圭,一切便都水到渠成。”

鄒凱含笑:“還是恩師明白學生的心。”

他們兩個都明白,這一科的包是押在秦直碧身上;他們更都明白,來日的朝堂之爭,關鍵的製勝法寶,還在秦直碧身上。

畢竟,他們年紀都大了,屬於他們的時代已經終結。秦越自己多年遁形山野,鄒凱能做到禮部尚書也就仕途到頭了,皇上對他並無什麼好感。於是他們得選一個更年輕,比他們更有俊才的年輕人。

鄒凱卻還是並不放心:“殿試在即,過了殿試皇上禦口親封之後,便再難更改。恩師啊,學生忍不住再問問恩師,這個秦白圭當真靠得住麼?他分明是司夜染那個小閹賊的人,恩師怎會隻當做不知,盡心盡力教授他學業不說,還選中了他為恩師的衣缽傳人?”

秦越輕輕一笑:“他被送到青州來,老夫又如何不明白他來曆不明?雖然司夜染做事也算周全,將他的身世背景編造得堪稱完美,隻可惜……司夜染終究年幼,他如何能瞞得過老夫這雙眼睛!”

秦越說著歎了口氣:“瞧他越長大,相貌上便越是瞞不住我的眼睛了……我便知道他是秦欽文的兒子。”

秦越輕輕閉上眼睛:“當年我與秦欽文同在翰林院為編修,因我二人同姓秦,又脾氣相投,便曾義結金蘭,彼此兄弟相待。所以他的孩子,他的骨血,我怎麼會認不出來!”

鄒凱聞言也是一震:“原來竟然是秦欽文大人的公子!如此說來,那咱們當真可放心了!”

秦欽文一家就是死在司夜染之手,縱然那個嶽蘭芽會變節,終究因為她是個女兒家,為情所迷;可是秦直碧便不同了。

秦越便悠然而笑:“將來能除掉司夜染的,非白圭莫屬!”

話說虎子回到京師,隻能遠遠目送蘭芽隨著司夜染回了靈濟宮,而他則隻好隨著息風,帶領著趙玄等騰驤四營的勇士回了西苑。

雙喜早早得了信兒,歡喜得跑到西苑大門口來跪迎。大老遠地瞧見了虎子就擠眉弄眼的,看得虎子一愣一愣的。

虎子這一趟回來,留了胡須,也瘦了,本來是有些心灰意冷的。卻叫雙喜這一頓擠眉弄眼給弄的心下不安定,便索性打馬過來,一把將雙喜給拎起來。

“你一見小爺就這副嘴臉,你是叫馬蜂給蟄了不成?”

雙喜的名兒叫得好,人也是天天笑嘻嘻的,聽見小爺揶揄也不在乎,自顧笑嘻嘻扯著虎子往回走。邊走邊說:“爺,一好事兒,一壞事兒,爺選先聽哪個?”

虎子就那麼盯著他,麵上無喜也無憂。

雙喜便一耷拉腦袋,明白小爺這是對什麼都提不起興致來了。他自己便也嘟囔了一句:“其實……也沒有那麼多事兒。無論好事兒還是壞事兒,都是一宗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