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百五十九章 這樣疼,這樣怕(2 / 2)

實則比之她,大人明明是更好的使臣人選,可是皇上卻沒這樣選,皇上便是不放心叫他去。道理與東海類似,皇上是怕放虎歸山,叫他們合並一處。便叫她去……隻要她去,對大人便也是一重牽製,皇上便不怕他會趁機起事。

如今回想,東海之事皇上霍然將她抬到欽差正使的高度上去,甚至要高過大人,便不是偶然為之,而是皇上深思熟慮過的一步棋。

皇上,皇上……從小隻知道這位皇上隱身皇宮大內,一年到頭也不見外臣一麵,隻以為他是荒疏國務,隻有當此時一步一步走近了他,才知道他老人家才是真真正正的大隱隱於朝。

這大明天下,這朝野內外,這內臣外臣,這司部內閣,每一處、每一人全都被皇上拿捏在掌心。何時恩,何時威,皇上心裏全都一盞明鏡一般。

所以為今之計,決不可逆龍鱗而為,反倒要馴順,無條件聽從皇上的一切安排。否則……也許連想想否則的機會都不會再有。

她悄悄抬頭去望他……若她死了,他又該怎麼辦?

話說雙寶和三陽兩個倒黴蛋兒,回了下房,還不敢睡,還得偷偷聽著外頭的動靜,以防被大人和公子那邊完結了,回頭叫熱水什麼的。

雙寶還怕三陽再胡說八道去,便按著叫三陽去打個盹,他自己走出了下房的門兒,遙遙立在正房廊下聽著動靜。

卻冷不丁一抬頭,就瞧見月色下正無聲站著個黑衣人影!

這一嚇可不輕,雙寶寒毛根兒全都豎起來,好懸當場就喊出來。

幸虧那人也是手疾眼快,上前一把就死死捂住了雙寶的嘴,力道大得好懸將雙寶給捂背過氣去。

等雙寶終於看清了那人一襲黑袍之下,袖口領襟隱隱約約翻出的一圈兒紅,這才猛吸一口氣,平靜下來。

可是說平靜,卻又不能平靜……雖說知道了這也是靈濟宮的人,可是,可是這位也不該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聽蘭軒裏啊!

都隻因為,來的人正是……藏花。

雙寶護主心切,在他心裏藏花還是那個跟蘭公子爭風吃醋的二爺,今晚兒這麼悄然到聽蘭軒裏來聽公子跟大人的動靜,怕又是給公子搗亂來的……

可是雙寶卻看見,藏花麵上呆呆的,仿佛在笑,可是也隻是唇角勾起笑的弧度,卻怎麼都在臉上掛不完整。

雙寶這才嚇了一跳,想說話,卻被藏花製止。

藏花朝他又搖了搖頭,示意不叫雙寶說他來過,然後披風一裹,便淩空無聲而去。夜色為他開過一條縫兒,便又合上了,完整幽暗得仿佛從沒有發生過這樣一段插曲,從未出現過這樣一個多餘的過客。

雙寶隻覺不對勁,卻又說不出來哪裏不對勁,隻得懊惱地撓了撓頭。

藏花黯然回了私宅,裹緊黑色大披風,無聲走進臥房。

房內沒點燈,卻有一人的氣息霸道地占據著整個房間。

藏花便一皺眉:“王爺怎地不請自來了?”

小寧王在夜色裏輕輕一笑:“你的宅子就是我的,你的臥房就是我的,你的睡榻也是我的……你對我的本來沒有什麼分別,又何來不請之說?”

藏花輕哼了聲,懶得答對,徑自除去那黑色的大披風去。

雖然沒有掌燈,可是借著窗口篩入的魚肚白,小寧王還是瞧見了。他便抿嘴一笑:“這黑色的披風……從前司夜染倒是常穿著一件。他小小年紀便穿這樣的衣裳,讓我恍惚之間隻覺要壓塌了他的肩膀,破不協調。卻沒想到,你今兒也披上了這麼一件兒。”

藏花便一眯眼:“凡是大人喜歡的,我都喜歡。這又有什麼稀奇?”

“你們大人喜歡蘭公子……怎麼,你也喜歡?”

藏花死死攥住那鬥篷,使盡全身力量才沒有將那鬥篷狠狠甩向小寧王頭上去!

他深吸口氣,倒是勾起一抹冷笑:“王爺想說什麼,我真聽不懂。”

小寧王便又意味深長地笑了:“別忘了你這輩子第一個男人,是孤王。也別忘了,這輩子第一個教給你人世歡愛的人,還是孤王。你那年還是個小孩子……是孤王造就了你,你的一舉一動便都逃不過孤王的眼睛。當著孤王的麵,你別想說那些沒意思的假話去。”

小寧王起身,緩緩踱步過來,伸手勾起藏花的下頜:“我連續來看你三天。三天,以我對你的了解,我便知你變了。怎地,如今轉了性兒,不喜歡你家大人,改喜歡他的內寵了,嗯?”

“你說倘若你家大人知道你存了這份兒心思,以他對那蘭公子的寵愛,他會不會先要了你的命?”

藏花按捺不住,伸手撐住小寧王的手臂,猛地用力,將小寧王推到一旁!

他一向冷豔的眼底,泛起一縷血色來。他卻悠然地笑:“王爺,你究竟想要什麼,你直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