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一蓬五顏六色的毛羽抱個滿懷,居然也會有奇異的安全感。
我冰涼的臉緊貼鳳凰後的背,輕聲說著:“天冷,已經凍壞了一個,你跑出來萬一有個好歹可怎麼辦?”
此話說得太過動情,懷中的鳳凰猛地一顫,回過頭來緊緊盯住我,似是要找出什麼線索來。
本宮無奈,隻得在寒風中,緩緩扯動嘴角,大笑露齒道:“狡猾!愛後,你有什麼要告訴本宮的,直說便是……”
妖嬈的鳳凰一旦得令,立馬精神百倍,探出一隻鳥頭,伸直了一雙金黃的鳳爪,雄糾糾氣昂昂領我直奔寢宮而去。
還未入內,伺女朱柳就攔住了我們帝後的去路。
“鳳凰又去公主處告刁狀了?”大俠語調上揚,眼放精光,令得先前還神氣活現的鳳凰立時被霜打了一般,委屈萬分往我懷中鑽,關鍵處,還抖了三抖。
抖得本宮心都軟成一團了,隻得代它向我的伺女求告:“朱柳,怎麼說?可是鳳凰後又淘氣了?”
朱柳柳眉倒豎,水蔥般指頭指著毛團道:“要它自己說!”
“咕!”鳳凰別扭地用爪子撓著我的手臂,頑皮!
“這……”我隻好繼續賠笑:“剛正不阿的朱柳仙子,即使它自己說了,本宮也聽不懂啊。嗬嗬,您受累,替它把因由說一說,我必然不偏不倚,替大家主持公道!”
鳳凰對我的屈顏媚骨很是不滿,瞪著金色的大眼張開鳥嘴大發議論:“嘰咕嘰咕,嘰嘰咕咕。”
可憐本宮聽也聽不懂,滿腦子都是@*¥。
朱柳則鼓著臉抱怨:“都是公主平日裏寵出來的!哼!”
我無辜地立在那裏,滿心淒哀。
做帝王做到這個田地,還有什麼意趣?簡直恨不能為自己拘一把同情淚,怨不得我父皇日日練習捶胸,對天呼喊說他自己藍顏薄命。
“這麼冷的天,你們都在外頭站著作甚?”善解人意的碧桃適時出現,瞥了一眼惹禍精鳳凰,又若無其事地將我迎了進去。
有了這個台階下,我趕緊將鳳凰交給碧桃,自己則挽了朱柳的手臂道:“是啊,唉,我都被懷德星君給氣糊塗了!”
如我所願,兩女一鳥一聽到天界來客的名字,就立時同仇敵愾起來。一個個凝視著我,生怕我一個哽咽,就要落淚似得。
我的身體與心頭同時一暖,不留神,直接一屁股坐在美人榻的軟毛之上,大大伸了一個懶腰。
隨後就看到了碧桃與朱柳以及鳳凰後三個張得渾圓的小嘴。
“咕……”鳥聲淒涼。
“咦?”本宮迷惑。
“嘰!”短暫而尖促的鳴叫,似是運足了胸中最後一口真氣發出來的求救。
“呃……”對麵兩女一鳥紛紛用手和爪蒙住了自己的雙眼。
“啊!”本宮一個魚躍,驚跳而起,急叫著:“慘啦!”
大事不好啦!本宮坐扁鶴宮女啦!
如今,我們三女一鳥排成一行,默哀狀注視著美人榻上那團雪白毛羽。
“小白,你要堅持住!”朱柳眼含熱淚握緊了粉拳,害我不由自主畏縮了一下,糾結著擔憂這粉拳會不會朝本宮飛來。
“小黃,你慚愧嗎?小白一早就受了風寒,中午好不容易睜開眼喝口水,你還跑來公主寢宮百般招惹欺侮,將它又氣得厥過去了……”碧桃緩緩道出實情始末,立在地上有點像山雞的鳳凰兒耷拉著腦袋,用爪子扯了自己的長羽毛,尖嘴巴裏吐著氣,讓毛毛在空氣裏亂抖一氣。
怎麼看怎麼像個四處惹禍還不以為意的紈絝子弟!
本宮看了,真覺得頭疼得緊。
徐太醫還忙著給榻上的鶴宮女搭脈,趁著空隙,本宮有話要交代:“碧桃,朱柳,朕的後宮一直這樣亂下去也著實不是個事。你們今日起好好巡查一番,將每一個花鳥獸禽都要列入名錄,朕決定從明日起要整頓後宮風紀!”
二女精神為之一震,似是等本宮這道命令許久了。
鳳凰兒最是識趣,見我發惱,忙忙將尾巴上最長那根火紅的羽毛扯將過來為我抬扇獻媚。
一陣陣帶著鳳凰毛羽奇怪香氣的怪風撲麵而來,將本宮的一排整齊柳海都吹亂了。
“愛後啊,眼下正是數九嚴寒……打扇子就免了吧。”我意已決,絕不接受任何形式的賄賂邀寵行為,轉身關照天女們:“首要之務就是要這群鳥兒學會說人話!碧桃,明日去父皇練功房偷了那隻彩冠鸚鵡出來,人家一見了本宮就知道要大叫‘家門不幸’,真正是聰明伶俐!抓了來也給咱們鳳凰後和鶴宮女作個榜樣,一月之內必須給我學會十個長句。若是不成——”
他們警惕地望著我,連搶救中的鶴宮女似乎也有了微微震動。
“哼哼,若是不成,就割了你們的舌頭!”我陰測測慘戚戚威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