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寧一怔:“和鬱?你這孩子是什麼時候跟上來的?”
辛歡卻沒說話,隻含笑望著他。
母親想不到,她卻不用問。她知道,也許從她拉著母親出門,他便一直跟來了。
而聞箏之所以來得那麼快,甚至比她和母親還早到了咖啡廳,便有可能是他的功勞。
和鬱在天藍色的羊絨大衣裏配的是洋紅的高領毛衣。高領自然而慵懶地堆在頜下,使得這個憂傷的大年初一,因為他的那抹喜慶而顯得開朗起來。辛歡便盯著那抹紅,抬眼晶晶地望著他,微微含笑。
和鬱目光也不慌不忙地接著辛歡的微笑,然後妥帖地回答林寧:“……剛來。是看時間差不多了,便想著大年初一的不好打車,我便開車過來接外婆和她。”
和鬱的稱呼,林寧母女都注意到了。
他依舊叫林寧為外婆,卻不再叫辛歡為“小姨”。
林寧便更覺黯然:“孩子,不必再叫外婆了……”
“誰說的。”和鬱走上來,扶住林寧另外一邊的手肘:“您當然還是我的外婆。茫茫人海,外公隻認定了您,那麼除了您便沒有人再可稱為外婆。”
林寧眼底又泛起淚意,她回眸望著女兒,愴然地歎:“和鬱,別這樣叫了。沒的更叫你們兩個為難。”
辛歡用力地笑:“誰說的!我不為難,一點都不為難。我聽慣了和鬱管您叫外婆,要是冷不丁您不讓叫了,我才更不適應呢!”
和鬱親自扶著林寧上車,穩重大氣的與英女王同款的MG-TF跑車擾動靜靜流風,追隨車影而去。
送了林寧回白家,白振軒便跟著林寧一同進了房間。
辛歡一盯和鬱,兩人默契地走到後花園。
辛歡坐在假山石上,不斷拋著一枚硬幣。
“現在擺在咱們眼前的是兩條路。如果不去尋找答案幫我媽解開心結,那我媽就會堅持跟老白離婚……”辛歡將抬眸望和鬱,“如果是選這條路,對於我們兩個當然是最好的。咱們以後就能正大光明地在一起,誰噴都不怕。”
和鬱點頭,卻不出聲。
辛歡垂下頭去,眼中那一點光芒緩緩黯淡下去:“另外一條路,就是咱們去找到那個真正的答案,還老白一個清白,也讓我媽打掉對老白的誤會。這樣,他們兩個就能重歸於好,而且我相信經曆過這一次事件之後,他們一定能更好,一定能安安穩穩一直走到老。”
她努力微笑了下:“可是這樣的話,那你跟我就真的得絕了自己的幻想。咱們兩個也許這輩子隻能這樣偷偷地好,不能公開,更不能結婚……”
辛歡深吸口氣,保持笑容:“這件事關係到你我兩個,所以我想聽聽你的意見。”
和鬱聽完,靠在假山石上的頎長男子,微微轉眸過來,仰頭深深地望她:“你的意見已經有了,對麼?”
辛歡心下一痛。她努力微笑:“是,我的已經有了;現在就是聽你的意見。”
眼下的情形,不是沒有You惑力,隻需狠下心來,就能收獲屬於他們兩個的幸福;而如果這次機會錯過,他們兩個也許——這輩子都無緣正大光明地相守。辛歡不是沒有過掙紮,可是心裏的答案就是那麼清晰明了,讓她不能罔顧內心的聲音。
和鬱便笑了,伸手過來握住她的手:“你的意見,就是我的意見。”
一股酸澀直衝頭頂,辛歡已是忍不住含了淚:“真的?這也許是唯一的機會,你真的,不後悔?”
和鬱溫暖微笑:“不後悔。”
辛歡忍不住從山石頂上出溜下來,和鬱在下麵張開了手臂接著她,她便直接出溜到和鬱的懷中去。兩人擁抱在一起……
不是不惋惜,不是不心痛。
可是,其實,這才該是最正確的選擇。他們兩個,共同的,選擇。
和鬱輕輕吻著辛歡的發頂,“……我現在就訂票,我們去北京,去找那位醫生和郭舅舅,我們親自問清楚了,好不好?”
大年初三,他們兩人在北京,會同宋懿,終於見到了小龜的主治醫生。
再提到小龜的事,醫生仿佛有相當痛苦的回憶,不願多談。
宋懿竟然毫不猶豫地就給那位醫生跪下了。
醫生大驚,連忙扶起她,連聲說:“姑娘你這樣又是何必!“
宋懿卻不肯起來,說:“醫生我不是用這個來要挾您,實則我是替小龜給您道歉!從您不願多談此事的態度上,我猜當初小龜來找您求證的時候,一定使用了不當的方式,或者說了得罪您的話。您別生他的氣,他是病了,您比誰都清楚的,是不是?”
宋懿說著忍不住哽咽起來:“他的處境非常困難,他是弄丟了非常非常重要的東西。那東西對他來說,可能是比他的性命還要珍貴的。所以他表現得很狂躁,非常不能自控……醫生您原諒他,好不好?”
醫生一聲長歎,伸手扶起宋懿,“好,既然有姑娘你這樣說,我便原諒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