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宮主起身故意引逗他說:“小女子錯了,打破大師的葫蘆,不知大師還能飲否?”
“擬把疏狂圖一醉,再飲千杯又何妨?來來來,跟我來!”腳下生風向著密林深處走去。
眾人聽到酒泉二字,豈有不跟著去的道理。走了一陣,隻見亂石之中一水潭,上麵石縫中沁出幾股水流,酒香濃鬱。
輕功好的直接掠上去掬在掌心嚐了一遍,果然其中一股酒味甘甜,入口綿香爽洌,遠勝百年女兒紅。
西門紅袖掏出牛皮囊接了一袋喝了幾口,忽然大哭起來。
原小路笑道:“怎麼?你難道也是第一次喝到嗎?”
“不是,我從沒想過能通過第二輪,十二年了總是止步於此,但今年是老天幫我,儀狄館這一輪我穩操勝券!”她邊哭邊笑,邊笑邊喝個不停。
魁玉抿了一小口,這酒雖誘人,但跟在船上喝過的一晌貪歡大相徑庭,她現在處事已經小心縝密得多,遂讓苦兒嚐過即止。原小路還記得在船上奇癢難耐的事情,也不敢貪杯。
可其他人就沒那麼多顧忌了,本來也多是江湖兒女,此刻觥籌交錯變成了一場狂歡。
西門現在下斷言未免太早了,如果隻是這麼簡單的話,何必留足七天呢?
魁玉俯下身子沾著潭中水嚐了嚐,酒泉經過其他幾味泉水稀釋變淡了很多,比起那天喝過的一晌貪歡缺了那至關重要的一點苦味,而聞起來又被酒味完全覆蓋,不知道還有沒有花果香味了。她也拿出一個牛角水壺接了點泉水,準備到到海邊加點海水試試。
“不知下次漲潮是什麼時候?我隻去海邊舀一點海水,很快回來。”
“我跟你們一起去。”原小路怕她和苦兒找不到回來的路。
“我自己去就好,你幫我照顧苦兒。”魁玉有些不自然地說,她許久沒見過左隱了,也許他已經換了另一張臉正混在人群裏喝酒狂歡,但是經曆過大潮之後她始終放心不下。
還沒等原小路苦兒回過神來她已經跑出幾步,原小路急著要追上去,這次卻是苦兒拉住了他,把樹葉掬起的一杯淡酒遞到他麵前:“別追了,喝這個應該不妨事。”眼波落寞,跟她平日裏的樣子截然不同。
魁玉在漲潮逃命的時候都沒有覺得呼吸如此局促,禁不住嘲笑自己——急什麼!她放慢速度向著黑暗中閃爍的點點光亮走去,夜幕之中的蟾宮碩大渾圓,血色欲滴。
海水溫柔拍打著岸邊,像母親哼唱起搖籃曲,月色中一個人影乘著木筏,靜靜飄在海上秉燭夜釣。
“左隱?”魁玉的聲音不大,兩個字纏綿於唇齒之間,說不清是熟悉還是生澀。風裏送來模糊不清的歎息,他們之間總是隔著無法跨越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