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臨淵坐在沙發上,食指和中指之間夾著的煙似乎燃到了盡頭,燙得他的手有些疼。

他橫眉冷眼,半句話都沒說,算是默認了薛宜明的說法。

“秦雁回,這麼長時間我還真看不明白你。不知道你喜歡樓西還是沈望舒!你要真喜歡樓西,四年前就算再顧忌蕭疏,也不會讓杜寒聲把她帶走!現在人家讓你和誰結婚你就和誰結婚!秦家小少爺,秦家最沒用的小少爺。”

秦雁回雙手緊緊地握成拳頭,臉上還有剛才打架留下的傷口,疼。

但薛宜明的話更像是刀子一樣地落在他的心上。

說完之後,薛宜明淡笑了一聲,“我他媽這輩子就和你們這樣衣冠禽-獸當朋友,沒辦法,誰讓我也是這樣的人!所以,楚臨淵謝謝你沒有把沈望舒交給我,算救了你妹妹一條命!以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我薛宜明就當沒有你們這樣的朋友!”

年少時,他們一起打架,一起打遊戲,一起打球。

後來長大,他們一起對付他們看不順眼的人,收拾對他們虎視眈眈的人。

以為他們的兄弟情天長地久,永存於世。

但沒想到,會在這樣一個深夜,由薛宜明說出決裂的話。

他說完,踢開了剛才打架時掉在地上的抱枕,滿是火氣。

薛宜明走的很快,把門狠狠地關上,在客廳裏麵發出了一聲巨大的回想。

掀起了一世的灰塵。

茶幾上的蠟燭卻依然閃著孱弱的火光,很亮,又很暗。

秦雁回看了眼楚臨淵和祁閔,從沙發上起來。

祁閔抬頭,對秦雁回搖了搖頭。

但秦雁回像是做好了決定一樣,道:“很晚了,我要回家了。”

秦雁回逃避問題的時候,總是說他要回家了,好像回了家之後這些問題都能迎刃而解一樣。

那時候樓西被杜寒聲帶去意大利的時候,秦雁回說“算了,我回家了”;後來秦家要和沈家聯姻,他也說“你們決定吧,我要回家了”。

然後樓西徹底地去了意大利,而他也要和沈望舒結婚。

現在,是不是也任由他們多年的兄弟情,破裂?

“雁回!”祁閔從沙發上站起來,試圖挽留秦雁回。

秦雁回慘淡地看了祁閔一眼,又看了看沙發上的楚臨淵,他到現在一句話也未曾說過,關於薛宜明要和他們決裂的事情。

忽然間覺得薛宜明可能說的很對,他秦雁回就是蠢,“臨淵哥,我們這麼多年的兄弟,是不是就因為我和蕭疏那時候是最好的額朋友?”否則,以秦雁回這樣看起來不求上進的人,是不是不配合他楚臨淵做朋友?

楚臨淵陷入單人沙發之中,沒有回答秦雁回的問題。

這個不回答,不知道是默認,還是無話可說。

沒有得到回答的秦雁回卻像是得到了答案一樣,點頭,而後從客廳裏麵離開。

片刻,房間裏麵隻剩下楚臨淵和祁閔。

祁閔深呼一口氣,而後拿起了桌上的煙,點燃。

青煙從嘴裏溢出來,祁閔忘記他們四個人上一次坐在一起是什麼時候,已經是很久遠之前的事情了。

那時候,無話不說,開玩笑。

比起有血緣關係的兄弟更加的親密。

雖然各自有各自的生活,卻掩蓋不了他們深厚的感情。

他們從沒像剛才那樣爭執過,歇斯底裏過。

隻聽著祁閔說:“臨淵,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他語氣沉沉,卻十分的肯定。

楚臨淵淡淡的應了一聲,沒有回答。

“你怕把我們扯進這件事當中,你剛才一句話,就戳中了明子的軟肋。你知道他什麼性格,他火起來了十頭牛都拉不住。也正因為十頭牛都來拉不回,所以你擔心他知道這些事,做出什麼無法挽回的事情。”祁閔不愧是三個人當中最了解楚臨淵的那一個人。

他知道他做的一切都是有理由的。

“但是臨淵,你沒有問過他們的意願就這麼把他們趕走。你知道明子一直把你當成親大哥,比薛崢嶸還要親的哥哥。雁回也是,雖然沒有血緣關係,但那麼多年的兄弟情,你想清楚。”

因為了解楚臨淵,所以就算他們先前鬧得多不開心,這種時候祁閔還是願意站在楚臨淵身邊。

隻見楚臨淵把手中的煙撚滅,從沙發上站起來,借著並不明亮的燭火看著祁閔。

“祁閔,其實薛宜明說的沒錯,楚家世代從軍,我拉他一把無非是看在他背後薛家的勢力,軍匪搞好關係,楚家才能在寧城有更好的發展。你看薛崢嶸這些年有沒有在寧城鬧出什麼事情來?

“至於秦雁回,如果他不是出生在秦家,你看我會不會多看他一眼。

“至於你祁閔。”楚臨淵說到祁閔的時候,空氣中全是清冷,“市委書記,如果我沒有猜錯,再過半年,寧城市長這個位置,就是你的了。你說我和你保持友好的關係,有什麼不對?”

祁閔淡笑一聲,不相信,“臨淵,你說這些話,我不會相信。”

“我原本的計劃是通過你去接觸容家,我不想和梁秋實為伍。但今天事情都發展到這個地步,我覺得也沒必要讓你去做這麼無恥的事情。”楚臨淵單手插在褲子口袋裏麵,“以後,我楚臨淵就當沒有你們這些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