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疏坐在老舊的滑滑梯上,滑滑梯很多年沒有維修了,起了鐵鏽,這個操場連同旁邊的運動器材,全部都是廢棄了的。
荒蕪全部都隱藏在了黑夜之中。
靠著身後的鐵欄杆,蕭疏仰望星空。
六歲之前,蕭家是住在這裏的,一同住在這個軍區大院的還有楚、秦、薛三家。蕭疏一直都覺得,住在軍區大院是最開心的時候。
她是孩子王,帶著比她小的孩子來操場玩,四點半的時候蕭乾楚臨淵他們放學會路過這裏,美名其曰是等她哥哥,但更多的時候是粘著楚臨淵。
讓他講在學校學了什麼,發生了什麼有趣的事情……
半個小時很快就過去,五點鍾的時候蕭霽月下班,會從操場將蕭疏領回家,那時候蕭霽月就會說蕭乾也同樣在上學,想知道的問自家哥哥就好了!蕭霽月不喜歡楚家那小子,總是冷著一張臉,不知道的還以為看到他那個當首長的爺爺,莫名生出幾分敬畏的感覺。
可蕭霽月也從來沒有阻止過蕭疏追著楚臨淵。
後來,蕭霽月下海經商,賺了錢,也就從軍區大院搬走了。
蕭疏不能四點半的時候等在滑滑梯這裏看楚臨淵路過,不能纏著他講學校發生的事情,五點鍾蕭霽月也不會把她領走。
而那些,都是蕭疏愉快童年不可或缺的部分。
夏夜的蚊子格外的凶,蕭疏穿著熱褲,沒多長時間就被咬了好幾個包。
可她不想走啊!不想去東廷苑。
忘記了來寧城的初衷,項鏈被毀了還要留在這邊,他說不讓她走她就不走。
她真要走,楚臨淵攔得住嗎?
這些事都沒有解決清楚,岑夫人的話像是投入氧化鈣裏麵的水,一下子就沸騰了。
她一直都覺得父親是清白的,不會做貪贓枉法的事情!可要是讓這些消息爆出來,那些吃瓜群眾會像她一樣相信父親嗎?
不會!
那她還要繼續留在這邊找一個所謂的結果嗎?
“蕭疏。”低沉深厚的聲音在夜色之下響起。
她轉頭向滑滑梯下看去,猶如許多年前小小的她站在滑滑梯上凝視著他。
楚臨淵知道這個操場已經年久失修,這個滑滑梯更是多少年沒人玩了。
他眉頭微蹙,隻是蕭疏並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下來。”他都不知道蕭疏要是在滑滑梯上動一下,這個不牢靠的東西會不會一下子就倒下來,它最多隻能承受兩個小孩子的重量吧!
然而蕭疏並沒有理他,轉頭,後背靠在鐵欄杆上,仰著頭,看著天上的星星。
她也會看星座,可有個人比她懂得更多,說她不懂的三垣二十八宿、東蕃的四顆星、西蕃的四顆星,那個人能把天上幾乎是一模一樣的星星說出各種門道來。
但她隻會看北鬥七星。
她也想要變成那樣,開飛機都學會了,卻始終沒能學會夜觀星象。
難道,那不勒斯的夜空和寧城的不一樣?
脆弱的滑滑梯忽然間晃了起來,蕭疏轉頭,就看到楚臨淵從後麵踩著台階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