沫蟬隨便要了杯咖啡,便直切主題:“閉月,你得給我證據。”
閉月宛如水墨勾勒的娟細眉眼靜靜望著沫蟬,卻清淡搖頭,“我沒證據。”
沫蟬卻反倒笑了,“坦白說,我剛看到你的mail的時候,我壓根兒就沒信你。因為你是綠蟻的人,而且從我認出你到現在,中間隔了幾十個小時,你一定已經有時間去見過綠蟻,並且得到綠蟻的指示了。”
閉月也微微一怔。眼前這個凡人的小丫頭,果然冰雪聰明。怪不得大小姐那麼緊張,連帶得整個冬家都已嚴陣以待。他原本想,何必這樣風聲鶴唳?此時倒是隱約,有些明白了。
沫蟬卻接下來說,“可是現在,我倒是想相信你了。不為別的,就為你剛剛的坦率,說你沒有證據。如果是習慣了說謊的人,一定在見我之前早已羅織好了證據;而你沒有,所以我寧願信你幾分。”
閉月無聲笑開,更顯得他眉眼如水墨勾畫。
若以心理戰,眼前這個夏沫蟬,倒是比大小姐,更懂得如何應對。
沫蟬望著他的笑容,心下暗暗歎了口氣。如果劉郎還在世,那個擅長丹青的男子,怕也是該生得這樣的眉眼,擁有這樣淡遠的氣質吧?
“隻是可惜,我什麼都不記得。”閉月卻攤手,將難題拋回給沫蟬,“我隻知道我有可能是那個人,我卻不記得任何一件事。我拿不出任何的證據,信與不信,就都在你自己的判斷了。”
“你夠狠。”沫蟬咬牙,“你這是讓我信也得信,不信也得信了。而且信與不信,都得我自己去找證據,自己證實自己,或者是反駁自己,嗯?”
閉月悠悠緩緩地望著她,“反正我已經告訴你了,我覺得我自己就是那個人。知道了這件事之後,那你接下來,想要做什麼?”
沫蟬伸手支著額角,靜靜淡淡地回望著他。半晌才慢條斯理地說,“陰婚。”
饒是閉月,也驚得聳起身子來,“你說什麼?你是讓我去跟那個女鬼舉行陰婚?”
好吧,這一瞬間他有點後悔了,之前的自信和從容盡數瓦解。哪裏能想到這個凡人小丫頭,張嘴就說出這麼邪門兒的玩法!
沫蟬點頭,狡黠一笑,“後悔了麼?可惜晚了,我現在都認定你了。你是與不是那個人,也許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選擇你去跟她陰婚。”
“你開什麼玩笑!”閉月有些激動地起身。
“你坐下。”沫蟬指著他的座位,“你走不了。你也不該走。”
“憑什麼?”閉月意難平。
沫蟬挑著眉尖睨著他,“你今天既然都來了,而且都博得了我的信任,你沒理由半途而廢。況且,你今兒能來見我,就證明也是得到綠蟻的首肯了――你逆著我沒關係,可是你敢向綠蟻出爾反爾麼?”
沫蟬歎了口氣,“陰婚是 人,但是我想一定比不上你們家大小姐的脾氣更恐怖。所以我勸你還是從了吧,乖乖跟小富去陰婚是你唯一安全的出路。”
沫蟬的目光從閉月麵上挪開,瞥向窗外天光,“況且,如果你真的是他,你一定不會拒絕跟她陰婚的……她等了你那麼久,等著成為你合法的妻子;而且等著這一天的不止她一個,還有她肚子裏的孩子。”
沫蟬說到這裏,眼角已經隱有閃爍。
閉月立在那裏,悄然握緊了雙拳,“我怎麼覺得,自己是掉進了你的陷阱?你早知道我會來這樣跟你說,所以你早就準備好了這段說辭,讓我沒辦法拒絕,是吧?”
“是。”沫蟬樂了,“反正你是無臉人,你懂得如何在她麵前利用月光來掩住麵容,這就夠了。”
閉月眯眼,“原來你早打算好了,利用我的閉月術來演戲!”
原本以閉月術來作為攻擊她的武器,沒想到反倒被她反手奪過去,成了她揮舞向他的武器!閉月咬牙瞪沫蟬:他原本是要讓她自相矛盾,原來她早想好了還治其身!
沫蟬當然也不想這麼草率的,可是她也的確沒有辦法了。
時光易過,一眨眼回來已經這麼多天,可是她卻半點頭緒都沒有。死去了100多年的人,又因為政治的緣故,全然查不到那個時代的戶籍資料,她隻能先給小富找個人去替代一下。
不能讓小富再繼續等待下去,不能再讓她吞掉更多死者的魂,否則她造孽過甚,便連輪回的機會都失去了。無臉的閉月,無疑是她目下最好的選擇。
軟硬兼施,閉月隻能點頭應下。
一場陰婚,對於狼族來說,恐怖程度真的算不上什麼。
閉月走了,莫言卻跟鬼一樣不知從哪裏飄過來,坐在沫蟬對麵,手指翹著鋪著純白桌布的桌麵,“夏沫蟬,你真過分。連對手手下的人,你也想使喚。”
“嘁!”沫蟬聽出他的明貶暗褒,索性回他明媚微笑,“腫麼啦,我就是要瓦解綠蟻的陣營!他們家人多勢眾,我赤手空拳,當然得想法子敵為我用,不然還不坐以待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