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月也小心地凝望別墅那邊一眼,便起身。綠蟻也在那邊住,如果被綠蟻知道他已經壞了事,恐怕要更麻煩。
小小早餐攤,四邊的幾張桌子還都空著,沫蟬大口喝粥,不管不顧地發出呼嚕嚕的聲響。莫言朝天翻了個白眼兒,卻還是將自己碗裏的粥又倒進她碗裏去。沫蟬含著粥樂,“你甭朝我翻白眼,我是真餓壞了。我昨晚上跟你說完保護小蝴蝶的事兒,我自己就先跑這兒來埋伏,等著你和閉月來。”
“姑娘我自己一個人在野地裏趴了整夜啊,餓死了!”
閉月盯了她一眼,眼裏也仿佛流過笑意和欽佩。
莫言扯了根牙簽剔牙,也聳肩一笑,“嗯,連我都沒想到。”
沫蟬呼嚕嚕喝光了兩碗粥,這才打這嗝抬眼望閉月,“吃飽了。有力氣給你講故事了。你好好聽著,不許打斷我。”
沫蟬便給閉月講了一個古宅鬧鬼的故事,自然就是小富的事兒。隻是沫蟬略去了具體的地點和姓名。她心中雖然懷疑閉月也許與劉郎有關,卻不敢肯定,於是不想提前泄露了小富的存在。
“那個花園裏有一麵白牆,坐北朝南,月上中天的時候一片雪白。”沫蟬想著那晚獨自對著粉牆時候的感受,還有點毛骨悚然的,“那片刺眼的白花花啊,挺 人的,我那晚上一下子想起白骨的磷光……”
閉月看著她,有點傻,仿佛不知道這人類的思維又發散到哪兒去了。
沫蟬瞄著閉月的反應,有些氣餒。分明他像鴨子聽雷一樣,半分反應都沒有。難道,真的是錯了?
沫蟬繼續說下去:“我那晚覺得白牆白得 人,可是早晨看過去才發現,原來那麵牆根本沒有那麼平整和潔白。因為是荒頹了多年的園子,所以那牆斑駁,白灰都快掉光了,看上去就是一麵灰突突的土牆。”
沫蟬轉眸盯著閉月的臉,“於是我就想到你的臉了。原本也是有眼睛鼻子嘴的,隻不過善於借助月光,那麼從某個合適的時間和角度看上去,就像平整得什麼坑窪都沒有了。就剩平整的一張大餅。”
“大餅……”閉月聽著直皺眉。
沫蟬:“呃,要不我換個形容詞。我們人類還有個挺好聽的詞兒,叫‘臉如滿月’,送給你吧。十五的月亮,你就是臉如滿月。”
閉月細長的眉眼,所有的神色都隻是因沫蟬這些評價而起,而無太大的波瀾。沫蟬的心便咕咚沉到了底兒――看來真的錯了。找到了搶劫胡夢蝶的真凶,可惜他卻不是她要找的劉郎。
沫蟬歎了口氣,伸手朝他:“鑽石手釧呢?還給我。我就饒了你,不報警了。”
閉月卻搖頭,“不在我這裏。”
沫蟬一拍桌子,“你給綠蟻了?”
閉月沒再答話。
沫蟬氣得望向遠方,“行,那你就回去告訴你主子去,她不是給我埋下幾道習題麼?閉月你這一道,我解出來了。羞花那道,我也一定能解出來!回去告訴你主子,我定勝她!”
沫蟬回到家,倒頭就睡。媽跟她打了個招呼,說是出去了,她也沒顧上回答,聽見門響就昏昏沉沉地睡過去。
夢裏又看見安南縣天上的那輪琉璃月,看見小富的那張大餅臉緩緩與琉璃月重合。真正的“臉如滿月”。
然後沫蟬在夢中落淚,呢喃著,“小邪,我輸了。”
“你沒輸。”小邪在夢裏安慰她,“你不是破解了閉月,贏了綠蟻麼?”
沫蟬使勁搖頭,“我在乎的,其實不是贏不贏綠蟻;我想要的,是要幫小富完成她的心願……我贏不贏還有足夠的時間,可是小富卻已經在那破落的宅子裏等了百年。”
“小邪我真笨,是不是?笨就笨吧,還自以為是,以為捉住了閉月,就找到了劉郎;可其實,根本就錯了。”
小邪伸臂抱緊她,“傻丫頭,誰敢說你笨?以你凡人智商,你已經做到如此地步,還有誰敢說你笨?”
隱隱約約,聽見他悠長的歎息,仿佛說:“便是舞雩,都未必能及得上你。”
沫蟬實在太困了,心神終究被睡魔拖走。她隻是在夢裏顛三倒四地想:腫麼最近,夢裏的小邪的感覺,這樣真實嘞?
閉月被沫蟬揭開,閉月回去便向綠蟻請罪。綠蟻聽了便冷笑,“我不怪你。我既然給她設下謎題,本也是期待她能解開的。否則如果真的隻是一個愚蠢的人類,我對她費過的心思豈不是白費了?”
“這個遊戲,這樣玩兒下去才更有意思。”綠蟻抬眸望閉月,“她還跟你說過什麼沒有?”
閉月猶豫了下,還是將沫蟬給他講的那個古宅鬧鬼的故事複述給了綠蟻聽。
綠蟻聽了便笑了,手指輕輕敲著桌麵,“如此說來,她怕是將你當成一個什麼人了。那你去找她,跟她說,你就是她想要找的那個人。我倒要看看,那個故事裏,究竟藏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