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沙明皺眉,指尖不由得在桌麵上畫了畫:“你……愛他?”
馬克笑了,笑聲十分清亮,眸光亮晶晶地盯緊本沙明:“愛情麼?我承認我愛男人,但是對先生,不僅僅是愛。我甚至覺得,如果我愛他就反倒是褻瀆了他。他是我的信仰,我的偶像,所以我對他的情感高於愛情。”
本沙明聽得心下莫名惆悵。
他對詹姆士,何嚐不是如此?
愛他,卻更是珍惜他,仰望他,守護他。
而皇甫華章和詹姆士,盡管關係不睦,卻從血緣上來說是親兄弟。於是從這一點上來說,他跟馬克微妙之間找到了共同點。
本沙明便沒說話,隻舉起酒杯與馬克相碰。清脆的碰杯聲後,他仰頭將杯中酒一口喝幹。
也許是酒喝得有點多,膀胱有些脹,本沙明起身進洗手間。
馬克含笑目送本沙明的背影淹沒在門後,他沒有在原地等待,而是笑了笑起身尾隨而入。
立在門口,馬克大膽地直勾勾盯著本沙明看,反手鎖上了洗手間的門。
門鎖上鎖的聲音在洗手間裏回聲清亮,本沙明還來不及結束,驚愕地盯著馬克。
馬克走過來,擁抱住本沙明。
馬克在他耳邊呢喃:“……我告訴過你,我剛出獄。所以,我好想要。”
本沙明身子一個激靈,馬克笑起來:“你也想,我知道。”
狹仄的空間,本沙明死死閉住眼睛,絕望地撞擊。
對馬克,他不必有半點的遲疑和珍惜。
而他腦海裏都是詹姆的“背叛”。詹姆身邊女人一個又一個,最後為了凱瑟琳,終於要將他趕走……
那被背叛的痛楚,在此刻化作了洶湧澎湃的力量。
馬克,漂亮的混血大男孩,與詹姆一樣出身高貴的公子哥兒……隻有輾轉嘶哦的份兒。
一切進行了很久,結束後,本沙明覺得累。
心卻並未因此而舒暢。
他甚至都沒看馬克一眼,徑直回座位交了兩人的賬單,撈起外套走進門外的雨霧。
夜更深,雨更大了。
馬克卻追出來,硬生生挎住他的手臂,不顧本沙明的抗拒,一路依偎著他走了下去……
這樣漆黑孤冷的夜,這樣仿佛注定要踽踽獨行的路,被硬生生擠進來的一個人、一份體溫所溫暖。雖然身邊人不是自己想要的那一個,可是……有總好過無。
這一晚,他們相擁取暖,馬克沒有離開。
三天後,馬克親臨佛德集團。
在林奇和手下的提議之下,董事會開會增選馬克為執行董事,作為其父的代言人。
馬克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質疑了人事部門開出的那張給本沙明的調令。人事部門自然不敢得罪新老板,將那調令自行收回。
本沙明沒有走。馬克私下裏跟本沙明商量,想要將本沙明調到自己身邊,當自己的助手,可是本沙明卻拒絕了。
他的身子可以接受多一個人,可是他的心,終究還是做不到。
詹姆,在過去的超過十五年的時間裏,早已成為了他唯一的執念。
於是形勢演變成:盡管總經理詹姆士親自要調走秘書本沙明,可是本沙明卻還是留了下來,而且依舊留在詹姆士的身邊。
在外人眼裏看來,這幾乎等於馬克剛一來就活生生扇了詹姆士一個大耳光。
佛德集團的形勢驟然微妙了起來。
公司既然還叫“佛德集團”,那麼詹姆士依舊還是舊臣子們的眾望所歸,林奇縱在王位,也是個外來人。
於是從前林奇跟詹姆士之間,一直是林奇比較忍讓和放手,盡力維護與詹姆士之間一團和氣的氣氛。
可是顯然,這位小林奇卻仿佛不想走他父親的路數,這是一上來就大殺詹姆士的威風。
佛德集團的員工心下都有了計較:看樣子,林奇家族正式奪取佛德集團的戰役,已經吹響了號角。
馬克這樣激進的動作,叫他父親也嚇了一跳。
這日晚飯過後,父子倆進書房談公事。林奇表達了希望馬克緩一緩的心願。
畢竟馬克還年輕,這是剛出獄,出獄之前還是個沒畢業的大學生;反觀詹姆士,雖然同樣年輕,卻已經在歐洲分公司做得有聲有色。
林奇擔心這樣直接對壘,自己的兒子要更吃虧一些。
馬克卻是冷笑:“您難道不明白,先生最初讓您得到佛德集團,不過是一步以退為進的棋麼?先生不是要真的把佛德集團交給您,隻是要您的出現來分化喬治和詹姆士兩兄弟罷了。隻是可能就連先生自己都沒想到,他最後竟然會為了時年而放棄一切,最終再也沒能回來……”
“既然先生已經回不來,而時年注定嫁入湯家要跟先生所有的事都一刀兩斷,先生的女兒年紀還小……於是這個時候正是咱們父子正式得到佛德集團的最佳時機。唯一的障礙,就是這個詹姆士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