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林昨晚一夜都沒睡,追蹤到了北廣縣;小蘭就是在那兒弄了輛車開回來的。這輛車已被找到,它停在中心廣場旁;是中午時一個人憋著嗓子用街頭IP電話通知的交警;小蘭穿過的別人的衣服都整齊地疊放在裏麵。由於天冷,又是清晨,因此沒人看到車是什麼時候停在這裏,人又是什麼時候離開的。”
“我馬上去找她。”孫雁一聽也急了,連忙開始收拾塑料袋。
“你策略點,我估計她們不會說的,你注意察言觀色;同時要跟她們講清楚厲害關係。”他見孫雁已打開車門,又叫道:“等等…你記著囑咐她們別把你找她們的事說給其他人了,因為你並不在本市。”
“記住了。”孫雁戴上墨鏡下車走了。
兩輛車間隔了幾分鍾分別開了出去。
宋嫂守在醫院裏,輕輕握著宋頡的手撫摸著;錄音機裏響著古典音樂。宋嫂兩眼呆呆地盯著床單,心事重重的樣子。她把宋頡的手放回被子,掖好被角,起身從衣袋裏拿出手機邊按鍵邊走向陽台,那邊電話隻響了兩聲就有人接了。
“媽,是我。小蘭怎麼樣?”
“還沒醒。這孩子,什麼人把她弄成這樣?真該抓起來槍斃。我剛剛看過了,她有點發燒。”
“發燒?”
“你慌什麼?我從醫院退休才幾天?我看她是受了風寒,加上疲勞和傷勢;問題不大,我正準備給她打一針。”
“沒人打電話來問吧?”
“沒有。別擔心,我知道該怎麼說。小宋有點意識了嗎?”
“還那樣;真急死人了。”宋嫂的喉嚨有點哽咽。
“蕭敏呐,媽知道你心裏不好受,可是你一定要堅信他會醒過來。你一向是個要強的孩子,在這節骨眼上你可不能給我軟了。小蘭你就不用操心了,全交給我,誰也別想從我這裏得到她一根頭發。”
“謝謝你,媽。”
“跟你媽還客氣?你晚上有人換嗎?”
“他們社裏派了人,我等他們來了就回來。”
“你呀,給我老老實實回家睡覺去。聽話,啊?”
“那我給你打電話。”
蕭敏回到房內剛坐下來就有人推門進來了,是個女子,戴副大墨鏡,圍巾遮了半個臉;手裏還拎著個塑料袋。蕭敏疑惑地看著她,問道:“你找誰?”
孫雁取下墨鏡,把圍巾拉下來笑道:“嫂子,是我。”
“孫雁,你把我嚇了一跳。快過來坐…你來看看就行了,叫你不要買東西的。”
“這還是買給你的。老宋怎麼樣?”孫雁坐到蕭敏讓出來的椅子上。
“有點反應了,可就是醒不過來。”蕭敏坐在床沿上,隔著被子攥著老宋的手。
“千萬別著急,嫂子;剛才我進來時問過醫生了,他說老宋的恢複情況非常好,很可能近幾天就能蘇醒過來。嫂子你自己的身體倒是要注意點,你可不能累病了。”
“我沒事,孫雁。他們報社的人值夜班,我還能睡一晚上。”
“那就好。”孫雁看著老宋,沉吟了一下才說:“嫂子,我想問你點事。”
蕭敏看著孫雁:“請說。”
“小蘭跟你聯係過沒有?”
“小蘭?她不是被你們藏起來了嗎?”蕭敏驚訝地問。
“她從藏身處走了,可能還受了傷。我們不知道她去了哪兒。她現在的處境很危險;如果她不能早點回到我們的視線裏,還有可能受到…”
“誒,他在動!”蕭敏忽然叫道。她轉過身去,見老宋的眼睛似睜非睜,被子裏的手好像在撓著什麼。蕭敏把手探進去,一下子就被老宋抓住了,他的嘴角蠕動著,發出了喑啞的聲音。蕭敏連忙把耳朵湊了上去,隻聽見老宋口齒不清地一個字一個字地迸著:“…小…蘭…孫…雁…小…敏…”
“我在這兒,老宋,我就在你麵前;”蕭敏熱淚滾滾,一滴滴落到老宋的臉上。“你想說什麼?老宋,你說呀…”
“告訴…小…小…蘭…孫…雁…我…我沒…沒…保護…光…盤…”
一滴眼淚從老宋的眼角流下。
孫雁掏出紙巾遞給蕭敏,自己也擦了擦眼角。她起身出門來到值班台對醫生說:“他醒了。”
韓詡辦公室。
邵副秘書長進來將一份大紅請柬放到韓詡麵前:“韓市長,‘星港公司’掛牌揭幕儀式請您去剪彩。”
“嗬嗬,他們動作倒滿快啊;這批文剛下發他們就…”,韓詡把正在看的文件推到一邊,饒有興趣地拿起了請柬,“看來他們準備得確實充分。這老石幹事就是有魄力,果斷,幹淨利落。可惜年齡不饒人,要不然把他扶正…你對他的辭職下海怎麼看?”韓詡摘下眼鏡看著邵副秘書長。
“我看,他為我市的幹部樹立了一個榜樣,對我們打破官本位觀念、深化體製改革、優化幹部隊伍和充分發揮每個人的潛能,都有著開創性的意義。”
“本來嘛,在西方,人家總統下來都能去作教授經理什麼的,我們為什麼就不能呢?資本主義社會資產階級能做到的事我們當然就更應該也更能夠做到。
“這樣:你通知報社和電視台,要他們分別對石建生進行一次采訪,對他的這個舉措要大力宣傳報道;宣傳部也要就此事組織幾次座談會,寫出幾篇有分量的文章來。”
“好,我這就去辦。”邵副秘書長收好記事本轉身出去了。
韓詡拿起桌前那隻水晶球把玩著,水晶球反射著燈光,發出耀眼的光澤。
電話鈴響了,韓詡右手持球,左手抓起了話筒:“是我。老領導啊,你好你好,身體好嗎?…什麼事?”韓詡的笑容忽然沉寂下來。“…是嗎?…噢…,我知道我知道,…我一定積極配合;對,不管涉及到哪一級哪個人,都要堅決一查到底…;是,…好的。謝謝您的關懷,問夫人好。”
韓詡掛了電話,楞了楞神,這才發現手裏還拿著水晶球。他拿起放在桌角的報紙,胡亂將水晶球裹了裹,探身扔進了桌邊的字紙簍。
蕭媽媽家。
臥室裏,蕭媽媽收拾好剛剛給小蘭換下來的繃帶,拿出來扔進垃圾袋;洗了手,又進來坐到床邊給小蘭倒了半杯開水放到床頭櫃上。
小蘭眼睫動了動,微微睜開了一條眼縫,她模模糊糊覺得有人坐在自己的身邊,不覺輕喊了一聲:“姚…阿姨…”
“小蘭,你醒了?我不是姚阿姨,我是你蕭媽媽。”
“蕭媽媽?”小蘭忽然睜開了雙眼,一陣眩暈使她不得不又閉上了眼。“蕭媽媽,我怎麼到了你們家?”
“孩子,你是和小敏一塊兒來的呀。你受了點傷,又在發燒。別說話,我喂點水你喝。”蕭媽媽用湯匙舀了點水放在嘴邊試了試才慢慢喂給小蘭。“小蘭,在蕭媽媽家你就別擔心了;誰都不知道你在這裏。我給你打了針,等你再睡一覺就好了。有什麼話我們明天再說,啊?”
小蘭閉著的眼睛眨了眨,漸漸地她的呼吸均勻了。蕭媽媽調暗台燈,放下杯子,輕輕出去拉上了門。
柳倩倩的別墅外。一輛奧迪開過來停在門口,石建生從駕駛座下來用遙控器關好門轉身蹬下台階,與等在那裏的柳倩倩擁吻;然後兩人進了屋。
別墅外的公路上,一輛停在路邊的藍黑色普桑裏,陳所長手下的一名便衣警察用數碼相機將他們拍了下來;他又對準奧迪車及其牌照拍了好幾張。
別墅內。
石建生抱著孩子親著,“小寶貝,你現在是澳門公民嘍,”孩子被他的胡子紮得直哭;保姆連忙從他手中抱過孩子,笑著對石建生說:“石伯伯,您的胡子太硬了,小心把寶貝紮壞。”
“嗬嗬,小丫頭,說得對,我這胡子天天刮還這麼茂盛。”
“飯已經準備好了,您和夫人去吃吧。”保姆哄著孩子,孩子的哭聲漸漸小了。
“倩倩,你先吃著,我打個電話就來。”石建生邊對剛從樓上下來的柳倩倩說邊朝書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