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北廣縣公安局。
值班室裏,萬科長正在電腦上查找著,常林和小謝分坐在他兩邊緊盯著屏幕,萬科長指著屏幕對常林說:“你看常隊,縣城裏一共有八輛帕薩特,分別是…”,電話突然響了,萬科長一把抓了起來:“我老萬…在哪兒?好的,我立刻派人去。”他放下電話說:“巧了,有人報案說他的帕薩特被盜了,一塊兒去看看?”
兩輛警車駛出了大門。
事主是個中年男子,一身西裝革履,滿臉懊惱向警察們訴說著:“這小偷的膽子也太大了,連我女兒的大衣圍巾都順手牽跑了…”
“黃經理,還有別的東西被盜嗎?”萬科長問道。
“我檢查了一下,沒有別的東西被盜;連我大衣裏的錢夾都沒動。他大概隻想偷車吧,這車我剛買了一年;我還要去趕飛機…”
“這就奇了怪了,”萬科長對常林說,“黃經理是本縣有名的企業家,這小偷既然已經進來為什麼隻偷了車和幾件衣服,連現金都不拿?”
“黃經理,”常林問道,“你昨晚是不是去過軍醫院?”
“你怎麼知道?我是去過,老爺子忽然發病,他以前就是在那兒治好的,所以他點名去那兒。怎麼,這跟車被盜有關係?”
“你從醫院回來沒帶外人?”
“笑話,那麼冷的深夜有什麼外人會在外麵攔車?他就是攔我也不會停啊。”
“你們上車後覺沒覺得車裏有什麼異常?”
“異常?什麼異常?…噢,我倒是聞到過一股藥味,可哪個從醫院裏出來的人身上沒有藥味?…你是說有人躲在車裏?那不可能。”
中心廣場邊一幢大樓外的停車場裏。宋嫂拎著一個旅行袋匆匆走過來一輛輛查看著不多的幾輛車;小蘭放下車窗伸手向宋嫂招了招,宋嫂連忙過去拉開後門鑽了進去。
天色漸亮,但路燈還亮著。一輛出租車停在了“華苑小區”外。宋嫂和小蘭從車裏下來進了大門,睡眼惺忪的保安甚至都懶得抬頭看看她們。小蘭戴著一頂深咖啡色毛線帽,穿件駝色大衣,衣領豎起,一條棕色大圍巾把臉部遮得嚴嚴實實。
在一座六層樓前,她們進了第一個單元,小蘭在宋嫂的攙扶下喘息著爬上三樓,宋嫂按了防盜門上的門鈴,立刻有一位老大媽來開了門。“媽,這是小蘭。”宋嫂介紹,將小蘭讓進去;“蕭媽媽,”小蘭打了聲招呼就靠到牆上,身子不由自主地滑了下來。宋嫂快速關好門連忙和老媽一塊兒去扶小蘭,卻怎麼也扶不起來;“蕭敏,她怎麼了?”宋嫂說:“等會兒再說。”她見小蘭閉著眼睛囁嚅著什麼,便把耳朵貼上去才聽見她在說:“嫂…子…,別跟…任何…人說…說我在…你家…”
宋嫂點著頭含淚和媽媽用力托起小蘭,把她架進了臥室。
天亮了。
孫雁裹著被子睡得極熟,枕邊手機的震動一點都沒能幹擾她。她的電腦開著,屏幕上方是摹擬像和高田的像;下方是二者的重合像—它們幾乎完全吻合。
丁局辦公室裏。
李強放下電話對丁局說:“她沒接,可能睡得太沉了。這兩天她太辛苦,我真想放她兩天假。”
“讓她多睡會兒,”丁局說。他轉對坐在沙發上的常林和小謝說:“你們兩位勞累了一夜也該休息了;我給你們局長打個電話幫你們請一天假,晚上我請你們吃飯;你們明天再走。李強,你帶他們去招待所,午飯你請。”
“是。”
“丁局,我們還是回去吧,”常林連忙站起來對丁局說,“你們這麼忙,不能為我們分心;再說我們那邊也還有事。丁局,小蘭這事我們沒辦好,心中也有愧啊。”
“不能這麼說。有些事是難以預見的,再說你不是已摸清小蘭的去向了嗎?”丁局走過來握住常林的手,“我是地主,你們在這兒就得聽我的;何況疲勞駕駛是司機大忌,咱們可不能執法犯法。李強,他們倆就交給你了,要是你放跑了他們你就給我小心點。”
“沒問題,丁局。那我等會兒親自去找一找宋嫂和石榴?”
“還是讓孫雁去吧;都是女性,相互間也好溝通;再說她們現在也不敢輕易相信誰。”丁局邊說邊把他們送了出去。
高田的車在國道上疾馳著。他正在打電話:“阿牛,把車開到老地方去。這幾天有陌生人來找過我嗎?”
“沒有。朋友們私下裏問你什麼時候到。”
“這次就不去了。你代我向他們致欠。就這樣。”
高田從懷裏掏出另一部手機按了鍵:“可能又讓她跑了。”
“怎麼回事?”變了形的聲音有點氣惱。
“那是家軍醫院,不好下手。她可能已回到市裏了。”
“要是這樣的話…,你盡快回來;我能找到她。不能再耽擱了,她可能已掌握了能置我們於不利的材料或證據。”
“是。我後天早上到。”
石建生辦公室。郝董坐在桌前的椅子上抽著煙;石建生在桌後坐著正在翻看著麵前的文件;他伸手從筆筒裏取出一支圓珠筆在最後一頁上麵寫了幾個字,然後把文件合上遞給郝董:“我看還行,就這麼辦。後麵我加了幾個名字,這些人都是必請的。剪彩的日子…”
“石主任,那天正好是聖誕節,這可是個好彩頭。耶穌在那天降臨,從此創造了影響世界曆史進程的基督教文明;我們‘星港公司’在這天掛牌揭幕,雖不能和耶穌誕生相比,但也必將為我市的經濟發展和繁榮寫下濃重的一筆;開創嶄新和輝煌的篇章。”郝董顯然對自己的演說很滿意。
“不錯,非常不錯。”石建生笑道,“老郝,在新公司裏你可是降了半級,你不會有什麼情緒吧?”
“石主任,這不還是在你的領導之下嗎?隻要有你在,我再降兩級也心甘情願。再說待遇比現在可不止高了兩級。”
“你能這樣想我很高興。你們跟我多年,我怎麼也不能虧待你們。就這樣吧,你們抓緊準備;記住:一定要搞得莊嚴、熱烈、隆重。”
孫雁終於被床頭櫃上的電話鈴聲驚醒了,她打了個哈欠,抬腕看了看表,才下午一點多;她連忙坐起來抓起了話筒:“我是孫雁。”
“實在不忍心叫醒你,沒辦法,”李強有點道歉的意思,“有結果了嗎?”
“就算有了吧。”孫雁側臉看了看電腦。“小蘭有消息了?”
“就是為這事需要找你。這樣,你現在還在上海,因此你化化裝出來,到…‘凱悅’的地下停車場裏來,我在那兒等你。”
“給我買點吃的,我一會兒就到。”孫雁掛了電話披衣下了床。
地下停車場裏,李強戴副墨鏡坐在“獵豹”越野車方向盤後麵,盯著進口的方向;助手席上放著一隻鼓鼓的塑料袋。前麵有車亮了下燈開了過來停在他後麵,隨著兩聲門響,孫雁已坐到了李強後麵;李強連忙將塑料袋遞了過去:“都是你愛吃的。”
“謝謝大哥。”孫雁笑著取下大墨鏡,從坤包裏拿出一張打印好的畫像遞給李強:“你看看吧,吻合率在九十以上;小楊的畫像技術還不賴。”她打開塑料袋,稀裏嘩啦地吃了起來。
“根據你這張合成圖像,可以認為高田就是摹擬畫上的那個‘絡腮胡’。”李強邊看邊說,“但他是不是和小紅被害案有關,還要設法取到他的DNA樣本,才能和從小紅體內得到的樣本比對。這家夥,我們得把他盯緊了。”
“但他現在並不在本市。”
“哼,他肯定會回來的。我們要搶在他前麵找到小蘭。”
“還沒她的下落?”孫雁停頓了一下。
“所以得你親自出麵了。你想,如果小蘭找到了宋嫂或石榴,她一定會告訴她們說是我暗害了她;但她不會懷疑你,因為你也不知道她在哪兒。我們現在急需要知道她都掌握了什麼,是否關係到案件的突破。另外,雖然軍醫院裏的醫生說她沒受重傷,但她目前的身體狀況也極需要住院療養。”
“後麵這句話算你補充對了,充分體現了領導對人民的人文關懷。但是你有什麼證據說她已回到市裏了?”孫雁繼續吃著,不時喝一口牛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