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處位於水上村落南麵的區域,在荊棘圍欄後頭,此刻我眼前是大大小小數個燃燒火焰的空汽油桶,而我驚訝的發現,汽油桶上並非隻有熊熊燃燒的烈火,還有許多鐵質十字架,上麵捆綁著被燒焦的人形物體。
黑炭般的人類屍骨已經碳化,顯然燃燒了許久的時間,他們神態各異,扭動著軀體做最後的掙紮,看得我後背發涼。
如果沒有猜錯,這些就是班達拉奈克所說,讓猛虎組織泰米爾人認定為異教徒的百姓。他們臨死也不願意放棄自己信仰,情願將身體奉獻給自己所愛戴的神明。火光照得明亮,在風中搖曳,我趴在地上躲過一束從南麵哨站掃射過來的強光後,一個翻身竄進空油桶的縫隙裏開始潛行。
作為泰米爾人的據點,水上村落顯得雜亂肮髒。我在牆角抑或灌木中緩慢移動,發現隻要有遮掩的地方,都有一些生活垃圾和白森森的骨頭。垃圾堆裏沒有任何的食物殘留或者爛衣服,我想泰米爾人在這裏的生活並不好過。我看到甚至有一些還未成年的小孩屍體在裏麵,瘦骨嶙峋。
“好餓啊,首領怎麼還沒帶食物回來?”我正努力往不遠處關押研究員等人的水牢靠近,在經過一間散發腐臭氣味的房間外,我聽到有人用正統的英語說話,故此停下來將耳朵靠近牆壁,“政府的人不願意放我們出自然區,他們說讓我們在這裏自力更生,然而沒有足夠的槍支可以使用,也不可以捕獵大型動物,他們是想把我們所有人餓死在這裏嗎?”
“可不是嗎?”另外一個男人抱怨著,英語說得蹩腳,他聲音放低了許多,聽起來小心翼翼的,說道:“並不是所有斯裏蘭卡的泰米爾人都和猛虎組織有聯係,可政府認定的事情我們無法改變,我們還有可憐的孩子,老邁的母親,猛虎組織的人還將我們的妻子擄掠走了,朋友燒死。美國來的傑爾森,你說我們所有人還能活多久,我感覺就算戒耶也無法拯救我們。”
戒耶?我聽到這個熟悉的名字時不自覺地撫摸著懷裏的黃金秘器,腦海中閃過執杖老者和吳玲的模樣。
“首領會想辦法的,他不是從軍工廢墟回來的時候抓了幾個人嗎?”美國人傑爾森歎了一口氣,我聽到了打火機的聲音。沉默了一會,聲音再次傳了出來,“我本來是當誌願者來到這裏救助貧困兒童的,我以前隻是一個醫生,但現在我手上沾染的鮮血是我十輩子都無法衡量的。葛查,如果這次首領成功了,用這幾個人質和猛虎組織的人換一批槍械和糧食,我們冬天就安全了,隻是我不想再殺人,我還想過自殺。”
“我也不想,可我的孩子快餓死了,附近水域的魚都捕光了,我們還有其他選擇嗎?”名叫葛查的人啜泣著,嗚嗚的聲音傳了出來。
“要是首領還有其他辦法,善良的他是絕對不願意殺人的。”
傑爾森的聲音說完了,房屋裏頭再也沒傳出任何交流,隻有一個男人的抽泣聲和另一個男人不停撥弄火機的聲音。
看來水上村落這群泰米爾人和猛虎組織沒有太多直接聯係,他們隻是想利用人質換取食物和裝備。
隻是令我奇怪的是,李青蕤等人交給猛虎組織換來的食物竟然可以供整個村落過冬。到底是誰想花這麼大一筆錢買下他們?我不禁想到一些勢力龐大的其他探險隊伍。譬如懸賞我們頭顱的神秘人或者墨西哥販毒組織。
估計是淩晨的原因,哨塔上來回的高聚燈光頻率緩慢了許多,在水上村落巡邏的人和遊蕩的村民也相繼在黴臭的房間裏打呼嚕,偶爾有一些小孩子的哭聲傳出來,叫的撕心裂肺,隨後是些大男人哄孩子的聲音。
村落逐漸變成一種死寂的黑暗,籠罩在黑色的霧紗之中,沉默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