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的螞蟥,拚了。”藍健康閉上眼,惡臭玩意被他推送到嘴裏。
當然,我也吃了這令人‘畏懼’的東西。其實味道並沒有想象中激發味蕾。略微鹹味,勉強可以當成中藥服用。如果不是藍健康一番話和班達拉奈克欲語還休的關係,我感覺這不過是一根用細鹽和臭水醃製的死老鼠尾巴。起作用了,不知道藏在身上哪處的螞蟥噗通一聲掉進湖泊裏,緊縮成一團,陷入淤泥中。
暫時而言,擺脫了吸血螞蟥,我們比較困擾的是那些小尾指粗細的泥蛇。它們沒有毒,卻總喜歡露出細小的尖牙穿透你的衣服,在肚皮上留下兩個小血洞。當然,泥蛇的傷害對於我們來說不過是被蚊子叮咬了,也就沒有作太多理會,不知不覺,我已經無法看清背後的闊葉樹沿岸。我被蓮花荷葉包圍了,我在想我們會不會迷路。
眼前的景色除了綠,隻有天空的一抹淺藍。四周寧靜得嚇人,沒有雜亂清脆的水鳥,沒有吹拂的微風,也沒有綠草的清香。撲麵而來是雜亂無章的荷葉,泥腥味在此醞釀,壓抑,沉重的悶熱從每個葉綠體中散發,我感覺呼吸有些困難。大夥再也沒有說話,我們被環境感染了,浮世喧嘩與我們無關,一張嘴是窒息的腐敗。
水底下偶爾冒出幾個帶土的氣泡,我們一走就是半天,直到中午,頭頂也沒有想象中驅散悶熱的清風和爽朗的豔陽。
斯裏蘭卡古代王朝人民的智慧已經改變了天地氣候的構造,秋高氣爽的天氣在這裏變成潮濕悶熱的夏日。我的腳開始發酸,每次把靴子從淤泥中抽出都像是機器在運轉。我寧願奔跑在草原提防隨時出現的獵豹。
在這裏實在是太辛苦沉悶了。
“沒事吧?”庫納勒的聲音總算打破了前進的死寂,他攙扶著眼睛浮腫的鄒前勇說道。
“我不行了,肺裏頭都是土氣,我眼睛看不清了。”鄒胖子眯著眼,一手扶著頭,身體開始搖搖晃晃,似乎隨時都可能倒下。
“再撐會,前麵有高地可以休息,在這裏倒下我們每人能把你扛起來。”肖耬用手拍了拍鄒前勇的胸口,摘下荷葉給他扇風。
我們都在自欺欺人。眼前隻有重複的景色,完全不知道能休息的地方在哪裏。土著一直說快到了,我看手表,距離他們上一次的回答過去了四十分鍾。可當我暗自沮喪時,疲憊不堪的班達拉奈克用椰子木拐杖在湖泊上拍打起愉悅的水花,他大聲呼喚:到了,我們可以休息了。
土著用砍刀往前橫向一削,大片荷葉折落,鮮豔的荷花碎爛在湖麵上,隨之出現的是一塊有五六平方的高土地。我們用盡全身的力氣爬上高土,盡量把身體的位置脫離出水麵。大夥實在不想再碰到水了,我們的身體已經發腫泛白。鄒前勇眼睛一亮,他甚至不用人推他一把,自己雙手撐地,做了一個漂亮的翻滾上去。
這片鶴立雞群的土地雖然小,但大夥擠一擠也足以在上麵休息一番。一路走來,連我都已經精疲力盡。我解開鞋帶,把靴子深入湖水裏洗了幾次,倒出估計有兩磅多的淤泥。整個團隊成員互相依靠著。這些男人們難得露出柔弱的一麵,我們忽然開始渴望,走出這片該死的水路重返大地。
“休息半個小時,大夥拿出壓縮餅幹填飽肚子。別喝湖裏的水,寄生蟲太多,大家盡量節約飲水。”班達拉奈克翻譯土著的話。
可我們實在管不了太多,扭開瓶蓋大口大口往嘴裏灌清水,熱辣辣的咽喉湧入清泉。我們感覺通體涼快,好受多了。
感受高土周圍凝固的悶熱。這時真的是深秋嗎?我不禁在想。
時間飛快,距離我們睡醒不過是過了五六個小時,可大夥此刻已經接連睡著了。
半個小時感覺就像一個眨眼,土著呼喚非勒犬的聲音將我們從熟睡中吵醒。在木納的動作下我們收拾裝備再次下了水。
“前麵是泰米爾人養殖食人魚的區域,大家被咬了不要慌,小心行走,千萬不能濺出水花,不然十分鍾你就會變成一具白花花的骷髏。”班達拉奈克翻譯土著的話,他抹了一把汗珠,毫無生氣說道:“走吧客人,我們還要再走九天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