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神明戒耶(1 / 2)

一個沉重響亮的巴掌狠狠地打在我的臉上,火辣辣的炙熱感從臉頰蔓延至耳根,藍健康站在吳玲的屍體旁,眼角的淚痕清晰可見,他五官緊皺,通紅的雙眼像受傷的野獸看著我,在葉有為等人的阻止下,他依舊又掙脫開往我另一邊臉打了一巴掌,甚至伸出騰空的左腿踢向我的腹部。

我失去平衡撞在身後的闊葉樹上。

“夠了,藍健康!”緊鎖藍健康的脖頸,胡堂風看著吳玲的屍體,深吸一口氣說道。

“任參!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啊!”藍健康仰天長嘯,想用斷指的手掌撐開胡堂風的臂膀找我拚命,他掙紮咆哮道:“你不離開隊伍吳玲就不會死,都是你的錯,你要殺了你,我要你償命!”

岸邊的闊葉樹茂密葳蕤,河風清新,從遠處吹來,均勻撒在樹梢上嘩嘩作響,藍健康的聲音驚起無數岸邊的飛鳥,翅膀煽動的聲音無法掩蓋這個受傷的男人心中的悲涼淒泣。我捂著腹部依靠樹幹,嘴巴幹澀,想開口時眼睛看向吳玲的屍體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原來吳玲對於藍健康而言是如此的重要,我從未像現在悔恨當初的抉擇。

“你沒事吧?”班達拉奈克攙扶我站起來,關心詢問道。

我搖了搖頭,艱難的將視野從吳玲的屍體上轉向幾近暈厥的藍健康,一股無根無緣的衝動讓我忽然走上前,用力的抱住了他顫抖的身軀。

藍健康的哭泣聲更大了,像個嚎啕大鬧的孩子,胡堂風見狀收回手臂,輕輕拍了拍藍健康的後背,把這天極小的天地讓給了我們。

“我知道再說什麼都為時已晚,悲傷是必然了,可吳玲是為了保護大夥,保護你才死去,她死得安然,我們不該在她麵前在作爭鬥,你要是覺得恨我可以好受些,那就恨我吧。”男人和女人不同,其實男人更為感性,我們的悲傷不是印尼海嘯,而是洋流在海底湧動,並不波瀾壯闊,卻一刻不停。我歎了口氣,想起一句友人對我說過話,緩緩說道:“我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為了吳玲而走下去,你要想她不是死了,和打碎的玻璃一樣,隻是換了一種方式或活著,改變了之前的形狀,而且我覺得吳玲還會再次出現,在大家麵前。”

黃金秘器的餘溫仍在我的懷裏散發,悲傷中帶給我清醒的力量。

在班達拉奈克的提議下,我們從行囊裏拿出了折疊工兵鏟,在寧靜的闊葉樹下挖出一個足以躺躺下這位女人的淺坑,隨後藍健康抱起吳玲的屍體,輕放在土地裏頭,我能看見他親吻了吳玲冰冷的額頭。

大夥圍成圈,說出一些自己悼念的話,把土著命令非勒犬擷來的野花拋在吳玲的屍體上,野花上的水珠濕潤了手掌,隊員們捧著土把吳玲埋葬在湖泊的邊緣,闊葉樹的懷抱之中。

從逃出洞穴到埋葬吳玲,我們發現天色已經漸落晚霞,土著說晚上不能涉水,看不清水裏的生物相當危險,因此我們決定今晚就在闊葉樹下點燃篝火,在吳玲簡陋的墳前休憩一夜。

秋天的斯裏蘭卡夜晚星辰斑駁,明月當空,月光透過樹梢的縫隙撒在篝火邊緣。

除了藍健康以外隊員們都填飽了肚子,圍坐起來討論接來下注意的事情。

藍健康坐在遠處的濕地上,把鞋脫了放在岸邊,兩條腿放進冰涼的淺灘中,他的眼鏡折射著月光星辰,瞭望著遠處無邊無際的淺水湖泊。蓮花疊疊層層,遮擋了他的視線,兩隻水鳥互相依偎在他附近的水草間漫遊。

我跟大夥擺了擺手,用空罐頭裝了熱魚湯走了過去,坐著藍健康旁邊。

“喝吧,明天還要走水路,很累人。”我將魚塘遞給藍健康,平靜地說道。

藍健康握了握拳頭,他看著我,幾番猶豫過後還是接過魚湯喝了口。

或許是真的累了,喝飽後藍健康把空罐頭放在一邊,躺在土地上,眼神漫無目的飄忽著,隨後他說道:“今天對不起了,我控製不住自己。你知道嗎,如果當時有一把刀在我手上,我估計會在你身體掏個血窟窿,我真的瘋了。”

如果是一見鍾情,我想藍健康不會這般頹廢,我想了想,回頭詢問道:“你和吳玲認識很久了嗎?”

藍健康聽了我的話,眼睛逐漸有了焦點,他在地上注視著吳玲的淺墳,抿嘴點頭說道:“我們是青梅竹馬,小時候大夥窮,住爸爸公司分配的大房子,幾十戶人擠在一起,下麵水泥上層木頭,走路稍微用勁都怕塌。她就住我旁邊。吳玲是一個好女孩,從小學到大學,從來都是一個人,不像其他女生喜歡梳妝打扮,也沒聽說過有對象。初中後我知道自己深愛她,至今卻一直不敢說,可惜現在沒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