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婉兒見他低頭不語,還道他真心悔改,怒氣也消了幾分。她朝李大海昂了昂鼻尖道:“你快脫衣服吧,本姑娘等著呢。”
李大海:“……”
南宮婉兒:“……”
要論聰明,這妮子心思伶俐得緊;可要說她愚笨,卻也堪堪擔得起,哪有這般說話把自己套進去的?也怪她心地單純,著實沒惹上多少傷風敗俗之物,連口中禁忌也不甚了了。
無論如何,李大海不敢再多半句言語。他隻得頂著兩人間的無比尷尬,耐著傷痛脫掉上身衣服,拋給了她。
南宮婉兒紅臉接過獸皮,小嘴咧著不知嘟囔了句什麼,不過想想也知道多半是“流氓”、“無恥”一類話語。她扭過腰去,在地上鋪開獸皮,將六隻狗狗一一放將上去,隨後撚起獸皮四角打了個結,整打子將狗狗包住。她把獸皮提抱起來,窩入懷中。那六隻小狗或是無力掙紮,或是乖巧懂事,倒也安安靜靜躺在獸皮裏沒鬧騰,任由她抱著。
“走吧。”她回到了隊伍裏,一行人繼續前行。李大海和南宮婉兒都還沒走出方才的尷尬。他倆的關係在神農老爺子的催化發酵下,本就有些含糊不清。這會兒又被自己這麼一攪和,更弄得敏感曖昧。
兩人間的微妙異常,神農都看在眼裏。他老人家對管理部落的俗事一向避之不及,不然也不會輕易將一個百人部落送給李大海。但他能成為上古三皇之一必有其原因,至少,他對“生命”看得很重。這不單體現在他“嚐百草”、發明草藥醫學為族人治病療傷上,他更在乎的是部落的延續和傳承——生孩子。正所謂人丁興旺,人多力量大,這一理念在上古時期尤盛。人類在與大自然的抗爭中勉力存活,死傷無數,而更多的新生兒代表著後繼力量的昌盛。
因此,他對男女間的繁衍交配一向十分鼓勵。可是眼下,他瞧見李大海和南宮婉兒二人扭扭捏捏,當斷不斷,就是捅不破那層膜,不由得心生焦躁。原始人類也有著“愛情”,就如同猴群中的某些雌性猴子隻屬於猴王一樣。不過,他們的愛情觀十分獸性而實在——男女之情不就是為了生兒育女繁衍後代麼?喜歡她就上她床啊,她不同意就用強啊,不就該這麼簡單直接野蠻粗暴麼?雖然這種行徑可能招來反感——但你是族長啊,你夠強大就去擁有她啊,大不了被她拳打腳踢一頓,可為了心愛之人受頓打又算什麼?
“咳咳——族長啊,老夫得說說你倆……”神農佝僂的脊背,邊走邊道:“你倆能不能別這麼墨跡?老夫活了這麼久,可還沒見過能用眼睛嘴巴繁衍後代的男女。族長,老夫長你那麼多歲,有些話你聽著不舒服,卻是苦口良藥啊。你是個男人就別拿不起放不下,遇見喜歡的就要勇於追求,又有什麼好顧忌的?”
前方,一男一女皆不答話,連頭都沒回。半晌後,李大海回身道:“神農前輩,您誤會了,我倆……沒您想的那麼複雜。”
“哎,你們這對年輕人,怎麼跟那風雨中的兩株樹似的?”神農看向密林,餘光卻是落在兩人身上。“明明相依相偎,卻又各自生根,雨打風吹時能相互依靠,風和日麗後又獨生獨長。”
李大海聽過,心中一陣歎息。他和南宮婉兒不正是如此麼?神農說不必顧忌,可怎又能不顧及?自己幾斤幾兩,自己才最清楚,愛情這東西說著簡單,過著卻複雜。江山易打不易坐,即便人家能喜歡他一時,可之後呢,出了遊戲後呢,能喜歡一世麼?網戀濃濃到了現實冷冷的例子太多了,到時候豈不是留自己徒傷心?
神農見他倆都不再答話,便也管住了嘴。一行人走得甚是緩慢,不過沿路搜刮也頗為豐富。人類,說到底是大自然的兒子,脫身於蒙昧洪荒之中,靠著地球母親的奶水存活下來——就像如今的他們,一切都隻得從大自然中獲取。隻是後來,這個兒子越來越聰明,學會了耕種、挖礦,擁有了改造自然的能力,最後造了反,將母親毀得遍體鱗傷。這種邏輯看似很悖——一個創造者怎麼可能反被自己的創造之物所毀?但若想想人類發明的智能機器人,它們的智商超過人類後,不也會自我形成一個新族群,不也擁有毀滅人類的能力了麼?說機器人智商不會超過人類?隻需和主腦對上幾句話,就知道自己多麼愚昧無知。計算機,其實也是一種生物,而且它們的品階比人類更高。【注】
日落時分,它們總算返回了大海部落。此時的一行人,每人手裏都提著獵物,或是拿著南宮婉兒折來的果樹枝——她一路挑挑揀揀,折了不下兩百根。當大部隊出現在大海部落外時,“屠獅勇士”烏離很快帶著十幾名部族勇士“吼吼吼”衝了出來。身後,啟領著大群族民大步緊隨。
李大海本以為隻需解釋一兩句,兩個部族便能合並。可接下來發生的事才讓他意識到,神農之前給他提的要求絕非小事一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