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昌到來,行過大禮,劉邦即對他說:“朕決定任命你為趙相,輔助趙王,卿家就勞你一行了。”
周昌一聽,驚愕之下,竟流涕道:“臣自陛下起兵,就一直相從至今,陛下何以中道棄臣,讓臣出為趙相?”
劉邦忙道:“朕也知讓你相趙,好像是要你左遷一般。但為趙王想過,除公之外無人可任此位。隻好委屈公一行,願公勿推辭。”周昌聽了劉邦之言,才明白帝之遠慮,也隻好答應。
選定了國相,趙王劉如意不得不啟程動身,前往就國。出發之日,戚姬送兒子離宮,母子二人在宮前話別,戚姬禁不住悲傷落淚,但也無可奈何,隻能目送兒子登車,由周昌及一眾護衛、從吏簇擁而去。戚姬幾度痛哭,都是由劉邦勸解和陪伴,才度過哀傷。
劉邦則因趙堯為自己分憂有功,把禦史大夫之位交給了他。到了漢十年七月,太上皇病逝,葬在櫟陽北原。喪禮舉行時,所有王侯將相都來參加,唯獨不見代相陳豨,不過劉邦忙於治喪,才沒有多問。
當喪禮完結之後,周昌就來見劉邦,說有密事相告。劉邦召他進入,問道:“卿說有密事要奏,究竟是何事?”
周昌道:“代相陳豨,私交賓客,自擁強兵,臣怕他別有圖謀,所以特來向陛下奏聞。”
劉邦這才想起來:“難怪太上皇葬禮,他也不來參加,原來想謀反?你馬上回趙堅守,我派人去進行密查,若果有此事,我親自帶兵去誅討。量他也幹不出什麼來!”
周昌應了一聲“是”,便回趙國設防。劉邦也立即派人到代地查訪,密探到了代地,就先連絡當地的江湖幫派,請他們協助查陳豨的虛實。
這陳豨是宛朐人氏,從劉邦入關起,追隨至今,累積戰功,得以封侯,更坐鎮邊關重地。而且陳豨還是韓信的好友,曾跟著韓信征戰,感情深厚。他在出發赴代之前,曾到韓信府中辭行,韓信與他在內室敘話,屏退左右。兩人站在中庭,韓信仰天長歎一聲,然後說道:“我與兄弟交好多年,今有一言相告,未知願聽否?”
陳豨道:“將軍請講。”
韓信便道:“兄弟奉命往代,代地兵強馬壯,天下精兵就在於此;兄弟又為陛下信任,獲得重用,因地乘勢,正好圖謀大事。若有人報兄弟謀反,陛下亦未必就相信;但若再三有人舉報,陛下必怒,定親自領兵北討。到時候,我為兄弟作內應,如此要奪取天下也不難啊!”
陳豨聽了,心頭震撼,但是他素來敬重韓信大才,所以當即應道:“謹受將軍之教。”韓信又向他囑托數語,陳豨方才拜別而去。
等陳豨到了代地,暗中招攬黨眾。他平日就很仰慕信陵君,所以也仿效他養食客。今番受韓信囑托,更加廣交各方人才,不論是豪商巨賈,還是遊俠流寇,盡皆招致門下。就是代地的第一大江湖幫派“鐵血幫”也受陳豨的禮物結交。
這“鐵血幫”是個新興的幫派,建立隻有十五年,他們的組建,其實是為了保衛邊民,抗擊匈奴。從前剛建立起來的時候,數目不足百人,隻能采用各種偷襲、刺殺的手段打擊匈奴。後來秦國大亂,鐵血幫也加入反秦行列。楚漢相爭時,他們靜觀變化,並趁機擴充實力,現在鐵血幫已有千人之眾,在代地稱為第一大幫派。幫主杜岩是個很講義氣的人,所以陳豨來代之後,一直以厚禮相結。初時幾次,杜岩都不接受,後來陳豨親自登門造訪,交往了幾次後,杜岩被陳豨的誠意打動,遂成了好友。
此後,陳豨每次出門,都帶著大批賓客,前呼後擁的,十分有氣勢。每到趙國,他的門客都住滿邯鄲的館舍,因此才引起周昌的懷疑。久而久之,陳豨也越覺自豪,也生出了野心來。當太上皇駕崩,陳豨不僅沒有去出席葬禮,謁見劉邦,反而藉此機會在代地施行各種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