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晉緊緊地握著韓左左的手不放,聲音中帶著壓抑不住的激動:“你也認為永恒是存在於時間之外的嗎?”
韓左左皺眉,抽了抽手沒抽出來。
蘇晉激動地侃侃而談:“我覺得艾略特所說的旋轉的世界就是運動的世界,它的運動象征著兩個方麵:一方麵象征著塵世物質生活的世界,另一方麵象征著精神世界……”
韓左左:“……”
蘇晉吟唱一般,還帶著詠歎調,朗朗地高聲道:“我倒是很讚同印度宗教中的“梵、涅”,立足於現在,拯救處於時間之內的人類!”
韓左左無語地瞪著他:“蘇……晉?”
蘇晉熱烈地凝望著她:“你不這麼認為嗎?”
韓左左幹笑:“你能先放手嗎?”
蘇晉怔怔地放開手,韓左左連忙站起來,趕在他開口之前語速飛快地說:“不好意思蘇晉同學,我還有事我先走了下次再見!”
中二太可怕了,韓左左落荒而逃。
蘇晉滿含遺憾的聲音緊追不舍:“我是藝術學院的,韓左左,你是哪個係的?”
韓左左假裝沒聽到,提著裙擺跑得飛快。
韓左左沒把這段小插曲當回事,回到宿舍卸了妝,宿舍其他姑娘回家的回家,約會的約會,韓左左疲憊地躺在床上,沒一會兒就睡了過去。
第二天就開始放假了,韓左左再不情願,也不好不回家。
周家老宅很大,沒多少人住這裏,平時顯得空蕩蕩的,隻有周末或者逢年過節,周家所有人才會聚到一起。
韓左左窩在房間裏看書,她媽媽韓琬就端著水果盤推門而入。
“左左怎麼不下樓玩?”
韓左左放下書,笑了笑說:“沒事,剛剛收拾屋子呢,這會兒有點累了。”
韓琬坐在床邊,擔憂地說:“左左,你是不是……在周家住得不開心?”
韓左左一邊吃水果一邊不在意地說:“沒有的事,瞎想什麼呢你!對了,我想問你來著,以前怎麼沒聽說周家還有個四叔?”
韓琬看了看門,鬼鬼祟祟地湊近女兒,壓低了聲音說:“小聲點——”
韓左左被她弄得也緊張起來,頗覺得莫名其妙:“怎麼了?”
韓琬神秘兮兮地說:“小叔子是爸的私生子……哎呀,我也是聽周明義說的,他一直流落在外,直到他媽媽去世了才被爸接回來的!”
韓左左對周廣榮油然而生一股子崇敬之情,不愧是戎馬一生的將軍,寶刀不老啊!看這位四叔,年紀不比她大多少,不知道周廣榮當時是怎麼勾搭了四叔的母親的。
韓琬繼續神神秘秘地說:“周明義提過,周老爺子人到中年依然魅力無限,很能引起小丫頭的盲目崇拜!不過你四叔的母親是個很特別的女人,臨死前逼著自己兒子永遠不準改姓周……所以現在即便你四叔回來了,也不常住在這裏。”
韓左左覺得很神奇,這還是她第一次見識到傳說中的豪門秘辛,忍不住八卦地問:“四叔是不是……嗯,不會說話?”
韓琬一窒,歎了口氣說:“這個四弟好像性子比較冷,不太容易接近,他回來那麼長時間,就對我點過頭,我都不敢跟他說話……”
韓左左撇了撇嘴,靠在床頭歡快地吃著水果,隨口道:“私生子嘛,總是有點怪癖!”
韓琬敲了她一記,嚴肅地叮囑她:“這話不許再說,他是你四叔,要尊重長輩!”
韓左左翻了個白眼:“他跟大哥差不多大!”
韓琬一想也是,她自己對著小叔子還總是把他當成孩子呢。
“總之,不許隨便議論你四叔!”
韓左左揮了揮手:“知道了!”
元旦那天,周家兒孫都湊齊了,大伯周明仁帶著周泓,三叔周明禮帶著周淳,周家就韓左左一個女孩,搞得她更加鬱悶了。
周泓都工作了,和她自然沒有共同語言,周淳雖然還在讀書,卻是個坐不住的,沒一會兒就跑得不見了人影。
韓左左隻好坐在一邊,聽那些大人們聊些家長裏短。
韓左左支著腦袋,好奇地打量著對麵沉默寡言的四叔,發現他居然一句話都沒說過。
韓左左驚奇了,更加懷疑這位年輕叔叔是個啞巴。
晚飯的時候,周家眾人圍著一張大桌子,韓左左坐在那裏,頗有些格格不入的感覺。
周廣榮興致很高,頻頻和幾個兒子喝酒。
兩位嬸嬸和韓琬聊得很熱火,韓左左看到自己母親完全被周家接納,總算感到一點欣慰。
一張桌子上沉默吃飯的隻有兩個人,一個是外來入侵的韓左左,一個是一言不發的四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