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我們明明知道自己是在做夢,可又偏偏醒不過來,就像我現在。我腦海裏有一個聲音告訴我,我現在看到的一切都隻是我自己編造的夢,可是我卻固執地向前走著,不肯醒來。
我腳下是一條鄉村小路,旁邊有一條清澈的小溪,路邊開滿了野花。我不知道這條路通向哪裏,卻總有一種走下去的衝動。突然前麵浮現出一個身影,隻看了一眼我的心情就開始澎湃起來。那麼靈動的背影,那麼優美的身姿,我明明知道這是自己編造出來的幻影,可還是忍不住大叫了一聲:“溪若!”她停了下來,轉過身對著我甜甜的微笑,我再也控製不住自己,衝上去抱住她。
溪若輕輕地靠著我,柔聲問:“如果有一天我不見了,你會去找我嗎?”
我緊緊地抱住她,生怕自己在這一刻醒來,激動地說:“如果你不見了,我會用一輩子去找你。”
溪若幸福地微笑著,身體變得越來越淡,越來越淡,終於消失在我的懷抱裏。
明明知道一定會失去,可是我還是忍不住悲傷。我延著前麵的路茫然地走著,隻覺得路過的一切都沒有了意義,我走過叢林,走過城市,走過山川河流,走過無際的海洋,我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遠,突然遇到一個忘記了是誰的熟人,他問我:“你要去哪?”我回答他說:“我在找她,等我找遍了這個世界,就去她消失的地方等她。”
隻要是夢,就總會醒來,不管這個夢有多長。我睜開眼,全身虛脫,雖然隻睡了一天,卻像是經曆了一輩子那麼長。原來溪若隻是塵封在我的記憶裏了,隻是我不敢去想起。記憶有時候像酒一樣,你塵封得越久,味道便越濃,喝下去時,也就醉得越快。
我坐在床上,看著透過窗戶射進來的淡淡的月光,茫然若失。月光照在牆上,我不經意間瞟了一眼,那白色的月光竟然形成一個模糊的“愛”字。想看清又看不清,淡淡的光暈,似真似幻的美,這不正如我心中那一縷難以割舍的思念麼?這幢血樓到底還有多少我不知道的秘密呢?
我強迫自己不要再想這些,走出臥室坐在茶桌前,坐下來把水燒開,給自己泡了一杯茉莉清茶。我對茶沒有特殊的愛好,我品茶隻是想讓自己平靜下來。茉莉清茶淡淡的香味讓我的心平和很多,慢慢地品了一小口,清純的茶水順著我的舌尖慢慢向下流去,隻覺得一股暖流從口中一直延伸到胃裏,說不出的舒服。
我放下茶杯,抬頭看了一眼正在升起的月芽,又想到了不歸橋上那個火一般的女孩,她那雙火一樣燃燒的雙眸像謎一樣讓人無法看透?我不是一個好奇的人,但我總覺得這個謎跟我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我必須去解開它。
我披上風衣,慢慢走下樓去。秋雁嫂的房門半掩,透過縫隙我正好看到她坐在桌前認真地看一本什麼書,雖然隻瞟到書的一角,但我確信那是一本法條。我不知道到底是什麼的力量驅使她突然這麼狂熱地喜歡上法律,不過,不管怎麼樣這都是一件好事。一個熱愛法律的家庭婦女,看來這個世界都在改變。
我本來想讓她給我煮一碗麵的,但突然又覺得沒味口,也不想去打擾她,便徑直走出了血樓。
月芽半懸,清輝似水,風從昏黃的燈光中穿過,也像從我的身體裏穿過。時間並不太晚,在城市的中心地帶,夜晚的狂歡才剛剛開始,各種無聊、空虛、迷醉以及熱情的人們正湧入各種娛樂場所,但是在城市的邊緣,如同另一個世界般的安靜,安靜的燈光下隻有風和我。
我迎著風,踩著月光默默地走著,路燈把我的身影拉長,我分不清是冷漠還是孤獨。
新月路一直向前延伸,我順著路一直向北走,當轉角走進那條小巷的時候,又看到了那片迷霧。這霧出現得很蹊蹺,為什麼別的地方都沒有,卻偏偏在這裏出現。我走進霧裏,頭突然又是一陣裂痛,站在原地堅持著不讓自己因為眩暈而倒下。這裂痛一閃而過,我擦了擦頭上滲出來的汗氣,隻感到心髒仍然在劇烈地跳動著。我把心跳控製下來,盡量讓自己保持冷靜,然後慢慢地穿過小巷。
走出小巷的時候,眼前一亮,那條幽暗的不歸河蜿蜒在眼前,月光灑在河裏,波光泛動。我回頭看了一眼小巷,迷霧蔓延在巷子裏,我仿佛通過這條神秘的巷子從一個世界走到另一個世界。
前麵不遠處是那座不歸橋,那個火一樣的女孩穿著一身火一樣紅的衣服,坐在欄杆上,兩隻腳懸在橋外晃著,正抬著頭看天上的月亮,看到我時,她一個翻身站在橋上,風吹動她的衣服,她整個人都像是燃燒起來一樣。
這哪裏還是昨天那個滿臉悲傷想要跳河的女孩。我感覺從一開始這就是一個陷阱,隻是我猜不到她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麼,或是想對我做什麼。
我走上橋去,看著這個靈動的女孩,悄悄用掐了一下自己的手指,很疼,不是在做夢,可是為什麼我總覺得眼前的這座橋和這個女孩都不是真實的。
“你是誰?你到底想幹什麼?”我不喜歡跟陌生的女孩繞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