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渡罪之約(2 / 2)

他的承受能力比我想象的強,二十秒鍾後,他抬起頭看著我,已經從震驚變成了陰冷,他用一個生意人的口吻說道:“你剛才說這是一場交易?”

“是的,交易。”我平靜地回答。

“既然是交易,那麼我也有我的條件。”看來他已經完全冷靜下來了。

我說道:“你說。”

他壓低了聲音,氣息幾乎是從胸腔發出來的,惡毒地說道:“如果要我答應你那些荒唐的條件,你就必須先要幫我做一件事——殺了她和她肚子裏的孩子。”

聽到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我突然想到了“喪心病狂”這個詞,幸好我也不是什麼好人,所以對他的陰毒並沒有表現出什麼情緒來,隻是慢慢地說道:“左先生,看來你還不大了解我的職業。我不是殺手,我不會親自動手殺她,不過,你的條件很合理,我可以教給你殺死她們的方法。”

他沒有想到我答應得這麼輕鬆,就仿佛所有人的生命在我的眼裏都隻是交易的籌碼,我的淡漠讓他理解了自己正在麵對著一個怎樣可怕的人。他呼吸顯得有些急促,問道:“我要怎麼做?”

我從沙發上站了起來,一步一步地逼向他,冷視著他說道:“在教你怎麼做之前,我們應該先簽約。”

“簽約?”他像是聽到一件荒唐的事情一樣吃驚地看著我,“這還需要簽約嗎?就算簽了,這種約定在法律上也是無效的。”

我猙笑了一下,說道:“不需要法律的認可,我有我自己的方式。”我走到了他的麵前,從胸口掏出一個掛墜,一條黑色的繩子上墜著一個黑色的人形雕像,那人形雕像隻有我的半根手指長,身形枯瘦,雙膝跪地,一隻手撕著胸口,另一隻手猙獰地抓向天空,像是想抓住命運,卻又萬般無奈,他張著大口,尖齒外露,臉上的五官已經痛苦得擰在了一起。

我把掛墜取下來拿在手上,邪邪地對他說:“把你的左手伸出來。”

“你要幹什麼?”他被我看得發悚,但還是畏縮地把左手慢慢伸了過來。

我一把握住他的左手,把人形雕像朝他的中指摁了下去,那人形雕像的利齒一下子把他的中指戳破了,血順著利齒流到了嘴裏。

左星海呻吟了一聲,痛苦地皺著眉,看著血從白胖的手上流出去。那人形雕像仿佛是有生命一樣,饑渴地喝著血,不肯停下來。

我讓那雕像喝了幾口血,放開了左星海的手,把雕像掛回到脖子上,對左星海說道:“我們已經簽定了‘渡罪之約’,殺人的方法我會用其它方式告訴你,在殺她之前,你必須裝作什麼也不知道,還有,不要再碰她。”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我感覺自己是在警告他。說完之後,我順手拿起桌上那個像框,轉身走出了辦公室。

左星海憤怒又恐懼地看著我的背影,活像一條被驚怒的毒蛇,他當然不會任我擺布,不過,對我來說人生就是一場遊戲,我喜歡有挑戰的對手,也喜歡不老實的顧客。

我出了天地大廈,隔著衣服摸了摸胸前的掛墜。這個人形掛墜是在監獄裏時得到的,一天晚上我的監室住進一個神神癲癲的老頭,他對我說,這個人形掛墜裏封印著一個受折磨的靈魂,隻有罪惡的血才能把他釋放,他把這個“受折磨的靈魂”送給了我,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他便不見了。我用很多方法打聽過他的消息,奇怪的是,沒有人知道他,就像他從未存在過一樣。

人生總是充滿了無數的變故,我原以為那個女孩才是我的第一個顧客,沒想到她要殺的對象左星海反而成了我的第一個顧客,也是第一個與我簽訂“渡罪之約”的人。我承認在簽訂第一份“渡罪之約”的時候我滲雜了太多私人感情在裏麵,比如忍不住想起那個女孩,忍不住憎惡左星海,在簽約的時候故意用很大力戳破他的手指,在走的時候莫名其妙地拿了這張像片…作為一個渡罪人,我必須時刻保持理性和清醒,絕不能讓感情控製我的行為,顯然我還不能完全做到。

本來這隻是一個簡單的複仇計劃,現在事情已經越來越複雜了。我首先要幫左星海計劃怎麼殺死那個女孩,然後再幫那個女孩找到把左星海奴役至死的方法,不管誰死誰活,我都是這件事最大的受益者。原來我已經這麼冷酷了,五年的監獄生活竟然把我變成了這樣的人。不過無所謂,是天使還是魔鬼又有什麼關係,我就是我,這個罪惡的遊戲才剛剛開始,也許對我來說,人生的意義並不在於遊戲之後我得到了什麼,而是在於遊戲本身。

晨風帶著朝陽的絲絲暖意從我的臉上輕拂過,我默默地走在人群中,感受著陽光中蘊藏著的希望,也體會著穿行在人群中的陌然。我突然想到,當太陽落下,月亮升起的時候,那個火一般的女孩真的會在不歸橋上等我麼?

我不知道答案,所以我準備回血樓,把所有的計劃連在一起,也等待月亮出來的時候,到不歸河上去尋找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