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蓮燈續命並非專屬於南皓的術法,象佛門的慧能和元清都會懂得擺這種法陣,為人祈福多壽。
當初他設計周以晴入獄時,意外獲知周以晴將麒麟玉佩在了周玉蘇的身上,麒麟在南皓是生命源泉的象征,所以,他毫不猶豫地將其奪了,佩在了謝良媛的胸前。
那時候的舉動,隻是憑著一種天生的感知,而現在,看到相同的圖騰的桃木樁,他感到,他一直所追尋的篡改歲月裏所不知道的秘密,在冥冥中的一股力量下,慢慢揭開。
蘭天賜耳畔又傳來謝良媛低沉痛苦的呻吟,當下斂盡思緒,先拭去謝良媛額邊不停冒出地冷汗,又翻了一下她的眼皮,確定她的身體體征並無大礙,當下撥出針炙,在她的虎口下了一針,謝良媛身體很快起了反應,但依舊未有轉醒的跡象……
一盞茶後,謝良媛依舊沉睡,蘭天賜臉色微微泛白,啞聲問,“鍾慧,什麼時辰?”
“剛過醜時。”
“你速速進宮,告知母後一聲,朕這邊需要母後的幫助。”
目前,謝良媛這狀況,隻有沈千染高超的催眠術,方能知道,謝良媛夢中究竟看到了什麼。
鍾慧離去,蘭天賜脫了濕漉漉的鞋子,上了榻,眸光如血染,定定地落在她的臉上,此時,心裏被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裂痛折磨,心魂震顫間,他將沉入惡夢深淵的少女,如珍似寶地連人帶被抱進懷中,又將她的頭按在胸口,讓她聆聽他胸腔傳出的心跳聲,而後,掌心不停地輕撫少女的後背,果然,沒過多久,謝良媛的情緒慢慢平覆下來。
“媛兒?”啞著聲線,輕喃一聲,下一刻,輕吻落於她的眉間,明知她不會醒來,他還是淡聲笑道:“不知道為何,有一種很熟悉的感覺,好象以前,阿惜也是喜歡這樣睡在我的懷中。”
鍾慧辦事效率素來極高,一個時辰後,蘭亭與沈千染雙雙至碧慧閣,蘭亭深夜不便進入少女閨房,便留在了外寢,與聞風而至地燕青坐等消息。
沈千染未梳發髻,一頭烏發隻用一條絲巾縛在腦後,一進內寢,鍾慧便幫她脫下厚重的裘袍,並拿出軟軟的內寢棉鞋,侍候沈千染換上。
沈千染先淨了手,又走到炭火邊將身上從外頭帶來的冰雪之氣盡數驅走後,方走到謝良媛的枕邊。
她伸手輕輕撫了一下蘭天賜的頭,柔聲道:“賜兒別擔心,元清大師正為她續命祈福,她吉人天相,自能熬過一切艱險。”
言畢,沈千染開始檢查謝良媛的症狀。
看著她額間不停沁出的冷汗,腦袋象是被一種無法遏製痛苦撕扯般,左右抗爭地晃動,這樣的謝良媛與七年間深陷惡夢的蘭天賜簡直如出一轍。
沈千染心差點漏跳了幾啪,當既拿出消好毒的針炙,一臉凝重地吩咐,“賜兒,你扶住她的臉,別讓她亂動。”言畢,細細的銀針,幹脆利落地刺進謝良媛頭頂的幾處要穴。
少頃,寢房裏響起沈千染低沉中帶著溫柔的細語,“告訴我,你是誰?”
“我叫夏淩惜,是西淩的太子妃,我我我……母後,惜兒,惜兒……不想死……”謝良媛氣息驟急,額間又沁出了一層薄汗。
沈千染神色凝重,語聲卻溫柔依舊:“惜兒情緒有些緊張,來,跟著母後一起做,先是放鬆,再深呼吸,然後,告訴母後,惜兒為什麼不開心?”
沈千染的聰慧世間少有,她從謝良媛的囈語中判斷出,這孩子看到的是那些被篡改的世界,並得知,夏淩惜已嫁入皇家,成為蘭天賜的太子妃,所以,她自稱母後,讓謝良媛的精神更加放鬆。
蘭天賜琉璃眸從內到外彌漫著一片澀痛之色,心髒象被無數棘藤包裹,原來,在那些被篡改的記憶裏,並不僅僅止於駱玨笙所說的他和她隻生活在泯山的歲月!
而是,她已成了他的妃子,已成了西淩的太子妃。
可為什麼,有了皇家的癖護,她的命運依舊被人篡改,過去,究竟還存在了什麼不為人知、不為人力所控的力量。
讓他和她,屢屢生離死別!
謝良媛低低嗚咽一聲後,在沈千染的引導下,慢慢呼吸,低聲如自語道:“我生病了,可我服不下賜兒熬的藥,母後……她也為我操碎了心,我知道……我要死了,可我舍不得賜兒和母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