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雁翎(2 / 3)

這讓金老板心中的把握徒減幾分。他估計不出對方的底細,掂量不出對方的實力,心下自然沒有把握。

這三人一人一個“不知”,似乎已經將這買賣定了下來。

金老板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但卻隱隱透著些許無奈,說道:“我們就是這些人,這些貨。你看……”

韓雁翎淡淡一笑:“那小弟就不跟金老板客氣了。明日辰正時,在萬木林……”他拾起桌上的鐲子,“交貨。”

誰知金老板爽快地答道:“好。”這一個“好”字說得仿佛他對那些貨物一點都不心疼,底下的人聽了都滿心不解。

韓雁翎卻又道:“還沒說具體的交貨方式呢。”話一出,金老板神色微微一變,但不易覺察。韓雁翎接道:“明日辰時,金老板帶著所有人,將所有貨物送到萬木林西側。我們會有人在那接應。”

金老板笑:“沒問題。”

韓雁翎也淺淺一笑:“還有,這店裏隻住著金老板的人吧?從此刻起至明日卯正時,這裏的人,一個也不許離開這個客棧——連一隻蒼蠅也不行。卯正時,金老板帶人出發,路上一個人也不得離隊,辰正時全部到達萬木林。金老板的人總共六十四位,店內老板、夥計有五個。我們會有人暗中盯著,少一個,我們手裏的貨可就不能保證了……”

金老板的臉色又暗沉了些,但還是笑道:“好。”

刑如風這才開口:“好,那就這麼定了。”他站起身,“金老板,那就告辭了。”

金老板站起,麵帶笑容:“英雄,走好,恕——金某不能遠送!”他也遠送不了——因為不能出客棧。在刑如風的有些狂浪的豪笑聲中,眾人目送幾人出門。

笑容驟然消失,一臉陰沉,金老板起身上樓,進了房間。隨後,進來一個黑瘦的男子。金老板於桌前坐下,倒了杯水,開口小聲說道:“哮天犬,今晚你小心行事,把人給我……”他伸手右手,緊緊一捏。

那人應聲:“是。”

◇*◇*◇

夕陽西頹,風兒帶著微微的暖意吹入窗內,撩起倚窗人的發絲。忽然傳來開門聲,她身子一顫,急忙回過頭來看——是他回來了。她立刻起身來到他跟前,問:“我的銀鐲呢?”韓雁翎將手裏的鐲子遞給她,她急忙接了過去,臉上的表情就像孩童從長輩手裏接過糖那樣高興。

韓雁翎走到桌旁坐下,倒了杯水,瞥見桌上扒了兩口的飯菜,問道:“怎麼不吃飯?”語氣裏沒有關切之情,沒有責怪之意,也沒有憤怒……總之比清水還淡。

“我,我,吃不下……”她支吾道。

韓雁翎又淡淡問一句:“怎麼,嫌飯菜不好?”

“沒有……就是吃得不習慣。”她嚅囁道。

韓雁翎瞥眼看她,“我們隻有粗茶淡飯,不吃就餓著好了。”他丟下一句,向門外走去。

見他要走,她嘴裏蹦出一句:“你去哪兒?”話一出口,她也嚇一跳,不明白自己為何要問他去哪。

“吃飯。”他吐出兩個字,頭也沒回的走了。

她扁著嘴,有些委屈的看他消失在門口。回頭看看桌上的飯菜,走到桌前,拿起筷子撥了點飯進嘴,挑挑揀揀地吃菜……

天黑後,當韓雁翎回來時,桌上的飯菜已經吃得差不多了。她靜靜坐在桌前,看見他掃了一眼桌上飯碗,然後就向床走去。她暗自歎息,難道以後她就夜夜坐著睡覺?

“上床睡吧。”他忽然說了一句。

她心中一驚,他難道真的想……她真的要嫁進這賊窩?原本還覺得他是個君子,原來還是個賊。想到這兒,她是又羞又惱。正當這時,卻見韓雁翎提起一條被子扔在了臨窗的一張榻上,斜躺下。

錯怪他了,她心裏又開始責備自己……

“你不睡?”他開口問了一句。

“哦,哦……”她應一聲,向床走去。這一夜,她和衣而睡。

卯時,她被他叫起。

“收拾一下,一會兒出門。”他對她說道。

她問:“去哪兒?”

“別問。”

她梳洗一番後,吃了點東西填飽肚子,便跟著他出了門。他用她的帕子蒙上她的眼睛,才將她扶上馬。

她問:“為何蒙我眼睛?”

他答:“規矩。”

她又問:“要帶我去哪兒?”

“別問。”

她住了口。

一人一馬,二人一同出了山寨。

金老板一行人載著貨物趕到萬木林。帶著輜重,兩個時辰內要到萬木林確實有點趕。到時,隻見林子裏站著兩個二十多歲的年青人,正是範大成和成霸。

成霸抱拳叫道:“金老板。”

金老板抱拳:“兩位英雄。”

範大成問:“貨都到了?”

“是,都到了。可是……”金老板望望四周,“隻有二位?”

“不用找了,你家小姐不在此。”成霸張嘴說道:

“這是什麼意思?”金老板強壓憤怒,依然客氣相問。

範大成道:“車馬貨物都留下。帶上你的人,在巳初時之前趕到未冬河畔,你要的貨在那兒。”

金老板扯扯嘴角,牽出一絲笑來,道:“別耍我!我金門開從不做沒把握的買賣。”

“也行啊,要不你們就把貨帶上。不過帶著輜重,不知能否準時到達啊。”成霸臉上的笑透著邪味。

一人上前,在金老板耳邊輕聲道:“未冬河離這兒,以常速算,確實不止一個時辰的路程。”

金老板心生悶氣,隻好沉聲下令:“走!”

眾人正要走,卻又聽成霸說道:“你們六十四人,路上若是少一個,你們要的貨可就……”

金老板嘴角的笑容有些僵,咬咬牙:“走!”

於是,六十四人火速趕往未冬河。

聽得叮咚溪水聲,感覺所騎之馬停了下來。然後他的手抓住她的腕子,扶她下了馬,又摘下她眼睛上的帕子。她睜眼看看四周,很美的景色。淡藍的山峰,蒼鬱的林木,潺潺的溪水,伴著銀鈴似的聲響,偶爾一聲野鳥的低唱。

她問:“帶我來這兒做什麼?”

“等人。”

她又問:“等誰?”

他輕瞥她一眼,移開目光,沒有回答。

她自覺沒趣,“別問。”她自己回答了,然後向溪旁走去。蹲下身,將手伸進溪水……

“啊!”她輕叫一聲,忙將手縮了回來。

他斜倚著馬,兩手搭在胸前,在一旁看著,不禁嘴角往上輕揚。她回頭看見他笑,靦腆地低下了頭,暗自氣他幸災樂禍。

她張嘴問道:“這溪水為何夏日裏還這般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