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壯漢看一眼痛苦難當的二當家,轉頭對圓缺喊道:“好小子,敢傷我兄弟!看我王八刀怎麼收拾你。”說罷便提刀向圓缺衝將過來。
此時圓缺捂著心口,心口疼痛未減,還沒恢複過來。眼見刀將至……
“刑大哥!”這時候忽聽成霸喊了一聲。漢子住了手,轉身看向成霸。成霸見他疑惑地看著自己,半天沒開口,便說道:“刑大哥,你不認識我了?”壯漢又細細看了看他。
“我是成霸啊!”成霸等不及,自己報上名來。
“成兄弟!你是成兄弟!”那人露出笑臉來,微帶激動地走向成霸,雙手抓住成霸的肩膀,“多年不見,都快認不出來了。”
成霸給圓缺介紹道:“這是我拜把兄弟,刑如風,外號‘王八刀’,就是‘八刀王’。這柄刀,你別看它小,威力無比啊!八刀之內不留活口。”他指指刑如風手中的那柄白晃晃的刀。
圓缺來到二人跟前,叫道:“刑大哥。”
成霸又對刑如風道:“這是阿梨,我老大。”
“老大?”刑如風一臉不可思議。這麼一個不過束發之年、斯斯文文的小少年,怎會是老大?他對圓缺道:“小兄弟功夫不錯。”
成霸笑道:“刑大哥,你成大當家了?”
“是啊!你要不要跟著兄弟混?在一尾山上,有吃有住,不用四處奔走了。”刑如風大聲說道。成霸聽了滿心歡喜,轉頭看看圓缺。
刑如風也欣賞圓缺的功夫,便道:“韓小兄弟若是肯上山,那就是三當家。你廢了我們的二當家的手,是不是應該賠償我們一個?”他又看成霸,“你就是四當家。”
“謝刑大哥!”成霸滿是期望地看著圓缺,“阿梨,你不是沒有想好去哪兒嗎?就先留下來吧。”
落草為寇?圓缺怎麼也不會想到自己會走上這條路。他看看豆子他們,若是能找個落腳的地方,孩子們就不用四處奔波了。可他們長大後成了盜匪怎麼辦?
這時,範大成走至圓缺身邊,道:“我們不做打家劫舍的事情。”他和圓缺想到一處了。
聞言,刑如風臉色一變。成霸見了,忙道:“刑大哥,你有所不知,韓兄弟自小打坐念經,心善得很,就差出家了。”
刑如風臉色緩和下來,道:“我們落草為寇,占山為王,也是被逼的。若不是那些蒙古韃子占我河山,我也……”說到此,他有些激動,但停住了沒再往下說。他放低了聲音道:“我們也有斯文人,不是誰都打家劫舍的。小兄弟若是沒去處,就暫且留在山上吧。”他看看那幾個孩子,“山寨裏也有孩子,就當多幾個玩伴吧。幾個孩子還是養得起的。”
最終,圓缺答應了。隨遇而安吧,到現在他也沒有發現有什麼事是他必須要堅持的。雁來紅說過的,誰說武林世家、名門正派就是好人了?有時候強盜土匪都比他們好。
一尾山寨很大,原本有兩個當家的。那個被圓缺傷了手的二當家,姓盧名靖,外號“廬山靈猴”,身型瘦長,有一身好輕功。別看他的模樣,倒是個很重情義、明事理的豪爽之人。他隻說自己技不如人,並不記恨圓缺。他有妻子和一個十二歲的女兒。
盧靖端起酒來一飲而盡,看看自己的手,苦笑道:“攜了妻女,在醉月峰上開個小酒鋪吧!”他看向圓缺,笑容稍稍綻開了些,“兄弟記得常來喝酒。”
圓缺也端起酒杯,仰頭灌入嘴中,卻沒有咽下。但見他臉色劇變,急忙轉頭,“噗!”酒自他口中噴出,一臉痛苦之色。
“哈哈哈……”整個聚龍堂內的人都哄笑起來,盧靖也開懷大笑。
“小兄弟,來來來。”旁邊一位四十多歲的儒生遞上一碗水。圓缺一把接過來喝了,用袖子揩揩嘴。儒生又緩言慢語:“不會喝酒就別喝那麼猛嘛,你當是白水呢?”
閑聊之中,圓缺得知那儒生姓宋,原是個地方小吏,得罪了蒙古官員,為逃避牢獄之災才上了山。
“兄弟們!”刑如風站起,大吼一聲,“別的也不多說了,大夥敬我們二當家廬山靈猴一碗!”眾弟兄端起酒來喝下。刑如風又倒了一碗酒,“敬我們新三當家、四當家一碗!”
圓缺與成霸站起身來,舉起酒碗。
刑如風道:“大夥一同喝了,便是一家人了!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眾人齊呼:“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幹!”
其他人一仰頭便喝幹了,圓缺則好不容易將那碗酒灌下。
“哈哈哈……”刑如風拍拍圓缺的肩膀,“三弟,好樣的!”
“嗬嗬!”圓缺嘴中辛辣,強忍著幾欲流出的眼淚,陪上兩聲笑。
這時候,宋先生不經意瞥見圓缺的那把刀,眼中光芒一閃,拿起刀仔細看了看,道:“此刀如何看著像是雁翎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