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爾：母親！
朝蘭：孩子！
夏爾：（手摸到朝蘭的肚子，驚愕）母親，你的肚子……為什麼像陳舊的鼓麵一樣深深地凹陷了進去？
朝蘭：因為這兒是你的搖籃，曾隻為你姹紫嫣紅，你一走，它便成了荒涼廢墟，門欄生鏽跡，床榻惹銅綠……
夏爾：哦，我多想再躺進這搖籃之中，像隻無賴的雛鳥一樣讓你悅耳的歌聲催我孵化。
朝蘭：哦，我多想再將你藏進這搖籃之中，像隻貪婪的母鷹一樣讓我悅耳的歌聲喚你破殼。
夏爾：那麼母親！請再生我一次吧！
朝蘭：那麼孩子！讓我再生你一次吧！
（夏爾抱著朝蘭倒下，燈光滅）
安德話外音：快來看呐！安德家的傻子跟一個來路不明的……好上了！簡直比蓮花落還滑稽呐！
（接著是女人們的一陣嘲笑聲）
第六幕
（朝蘭平躺在床上，腹部已經高高隆起，夏爾在床邊可愛地托著腮，念著一本童話故事書。）
夏爾：最後，王子和公主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念到尾處，合上故事書）……我從未讀過如此美妙的故事呢，雖然在磨難處推敲了那麼多，到結尾處卻隻輕描淡寫地一筆帶過，多少有些趨炎附勢的感覺，但是能讓人看到希望，這才是故事的主旨呢，孩子們是最喜歡這樣的故事的，當千篇一律的讚美之聲抑住內心苦痛的呐喊時，一種強迫性的表象的安樂狀態也可算是一種積極的人生態度了。
朝蘭：嗯，很多母親給孩子進行胎教教育都是從讀童話故事開始的。
夏爾：那麼以後每天都給它念一則童話故事。
朝蘭：（微笑，點頭）辛苦了。
夏爾：啊，說什麼客氣話。這是我喜歡做的事呢，雖然教唆孩子學會一味虛偽的讚美實在是一件不道德的事兒，但是快樂這種東西從來都是屈從於虛偽的淫威之下的。
朝蘭：（撫摸自己的肚子）啊，它開始踢我的肚子了，它看來很喜歡這個故事呢。
夏爾：（開心地將耳朵貼到朝蘭肚子上）讓我聽聽。
朝蘭：聽到什麼了麼？
夏爾：“聽到了……是光，流水一般柔軟的光，馳奔在圓形的沙漏間，脈動著沙礫似的細膩的質感。”
朝蘭：“看到什麼了麼？”
夏爾：“看到了……是紅，花蕾一般荼蘼的紅，破開流光蟬紗似的織繭，萌芽出如我一樣的眼睛，耳朵，鼻子……這個名字就叫‘生命’麼？”
朝蘭：“是，這個名字就叫作‘生命’。”
夏爾：（笑著流淚）媽媽……
（朝蘭也流著淚撫摸夏爾的頭發，望著窗外，身體忽然一陣發冷。）
朝蘭：啊，下雪了，今年冬天的第一場雪，可真冷啊……還沒給孩子準備小棉衣呢，它要是在我還未來得及擦覺時就轉出它伶俐的小腦袋來就一定會凍壞的。我現在就該給它做衣服了。對，做衣服。可針線和布料上哪兒去買呢？
夏爾：這條巷子的巷尾處有個胖寡婦，她是自個做衣服賣的，她那兒應該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