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章:癡子(3)(1 / 2)

第三幕

(天亮了,朝蘭醒來。)

朝蘭:(忽然記起什麼,緊張地摸肚子)啊,我的孩子還好好地睡著懶覺呢,原來隻是一個恐怖的胎夢麼?……但願如此……惡夢真是種比吃人的野獸更可怕的東西,能不動聲色地在睡夢中奪去人的魂魄,夢醒後,餘悸依然像劫後散之不盡的硝煙般灼燒在一個母親柔軟的心頭。而我可愛的孩子,一場虛驚之後卻依然能睡得那樣酣甜,他純淨的靈魂足以抵抗一切怖夢的侵擾,令我這個懦弱的母親也感到羞愧,卻更堅定了守護它的決心。

(夏爾醒來,忽然從床底下探出一個腦袋)

夏爾:(明媚地笑著伸手打招呼)早上好,美麗的女士!

朝蘭:(嚇一跳)啊……早上好,請問你是……

夏爾:(起身,紳士般地行禮)我叫夏爾,藥鋪子老板憎恨的繼子。啊……當然,我是不該向您宣揚我那不體麵的身世的,作為一個尊貴的客人,您唯一需要知道的是您能在這兒得到最熱烈的歡迎。所以不必感到絲毫拘束,就把這兒當您的家吧。

朝蘭:(暗忖)多美的少年啊,他那明媚的笑眼就像初生的太陽一樣,溫婉而熱烈,他的身體修長而挺拔,似乎一抬頭,那光潔的下顎便能輕易抵到陽光,他透明膚色下那湧動著的年輕的血管宛若山河百脈,堅毅之中張弛著一份纖弱的毀滅力。他令我感到如此親切,我似乎見過他,但這又似乎隻是一個不著邊際的假設……(對夏爾)啊,您別這麼說……

夏爾:不,女士,您完全有資格擺闊起一個客人的尊貴,將我當仆人一樣使喚。(精神地繞著床,麵對觀眾向她做介紹)您看,大廳已經準備好了早餐,是小米粥和新鮮的水煮雞蛋。或許在吃早飯前您更想先洗個熱水澡,藥鋪子旁邊的耳房就已經準備好了熱水,並放了些許野菊花,能抵虛寒。洗完澡,吃完早餐您是否想去外邊散散步,沐浴一下陽光呢?我很樂意當您的向導,帶您漫步在這寧靜的小巷,感受秋日溫情。也許您還想去小鎮之外的繁華都城購物遊覽,那麼棲息在水上的那些小木船將會是最舒適的交通工具,隨時恭候您起航……

朝蘭:啊,您的盛情實在令我感到受寵若驚。但我不得不告訴您一件可恥的事兒,我隻是一個卑微的逃犯,不敢端起一個賓客高傲的架子,因為那樣鋪張揚厲的揮霍會招來我孩子的仇家,令我的處境變得更為困難。

夏爾:(吃驚)咦,您這是在逃亡的旅行之中麼?

朝蘭:實不相瞞,是的……抱歉,我不該多說什麼,那隻會給您添麻煩……

夏爾:別這麼說,您所遭受的苦難恰是令我找到了切身的共鳴。因為我的處境並不比你好多少。要知道,我隻是一個囚犯,連逃亡都是件天方夜譚的事兒。

朝蘭:(吃驚)怎麼?

夏爾:(舉起手上的鏈子)您看,這罪惡的枷鎖扼殺了我的自由。我是一個……的囚犯,為自由而搏戰的每一步都充斥著鋒利的荊棘,可當荊棘的利刺抵到我的下顎時我更隻能高高的仰起我的頭,如天鵝仰起它的脖頸,曆經著蛻變的苦難。與其說是逃亡,這更像是一條壯烈的革命之路!

朝蘭:您的勇氣令真令我感動!我能冒昧地問一句,是誰把您鎖在這兒的?

夏爾:和您一樣,我有我難言的苦衷。可是女士,我想您或許能幫我個忙……

朝蘭:我麼?能幫您什麼?

夏爾:幫我把這鎖鏈解開。

朝蘭:(不可思議的)把鎖鏈解開?!

夏爾:是的,您可以的!

朝蘭:我真的可以麼!

夏爾:實不想瞞,我第一次見到您時就驚奇地發現,您的眉眼竟與我死去的母親是如此的相像,一定是她將自己未盡的魂寄托在了您的身上,賦予您無上的力量來解救我掙脫這萬惡的囚籠。拜托您了!

朝蘭:您都已經這麼說了,我還有什麼可推辭的呢!我這就替您解開這枷鎖!

(朝蘭激動地朝夏爾奔跑過去,握住他的手。正準備解枷鎖時被夏爾用鎖鏈繞上脖子,勒暈過去。)

夏爾:哈哈,上當了吧,愚蠢的老鼠!你端著那副畏畏縮縮地招搖過市的臭架子,不知廉恥地從我這個守靈人的眼下搶占了我母親的靈柩,驚擾了她的亡魂,你會得到懲罰的!(在朝蘭身上狠踹一腳)下地獄去吧!把這具臭屍體扔到河裏喂魚去吧!(突然發現手上的鎖鏈斷開,雙手托起鎖鏈,苦悶地皺緊眉頭)呀,呀!這老鼠的牙齒還真夠鋒利的,一下就把鎖鏈給咬斷了。我得重新去配把鎖鎖上才是,這是母親的臍帶啊,是苟活在人間的我與殘喘在地獄的她之間的唯一的紐帶,生來就以這樣的姿勢將我們捆綁在一起了,怎麼能夠斷呢?對,立即去配把紮實的鎖!

第四幕

(四五個帶怪異臉譜麵具的女人上,在舞台前方擺開三四頂八仙桌,桌上點上蠟燭香火,擺上豬蹄子和一些家常小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