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酣與妙翠帶著霏南和慕蓮到了史修文帖子上寫的地方。原以為照史修文的請帖上寫著是有什麼活動的,結果來了發現隻他自己在。
“許久不見,清瘦了不少。”史修文見了妙翠心情愉悅,“我新填了幾首詞,書房有架琴,你試試可順手。”
墨酣已經告訴了她前後經過,妙翠本來還擔心史修文有什麼非分之想,見他這般坦蕩也放下一半的心。她看向墨酣,兩個互相給了對方一個安慰的笑,攜手往後廳走去。
“照進門看,這個院子與往常見過的都不盡相似呀。倒是有些硬朗的氣質,看著還真是新鮮。”墨酣沒話找話,起了個話題誇誇主人家的房子。
“這個園子是祖母的陪嫁,她心疼我沒個消遣的去處,特讓我先呆著的。”史修文一把年紀了還靠著祖母的偏疼也不丟人,“她照著北京那邊的莊園修的,與南邊的風貌不一樣,講究的是氣派。你們看看是不是有些豪放的氣質。”
墨酣見機誇了幾句虛應了過去。就這麼說著,沒走幾步就到了書房。
書房中架著一把古琴,墨酣看不來好壞,連裝都沒裝一下。妙翠倒是上去查看了一番,看著的時候接連點頭。
史修文咧了嘴笑道:“它也算遇著知音了,我在庫房中尋摸著的,就想找個真正懂琴的賞鑒一下。你試試去吧。”
“我隻能看它音色好壞,至於整個琴的好壞你得找古玩行家問去,我可看不來。”妙翠不喜歡史修文的熱情,連忙撇清一記。她嘴上這樣說著,手卻忍不住伸出去撩了一把琴弦。這把琴年頭不短,形製寬宏大氣,斷紋精美,光從外形看就是一把絕佳的好琴,待聽其音,音色鬆透,有金石韻,妙翠便有些挪不開眼了。看來他挑琴的眼光是不低的。
史修文到桌邊取了那疊寫上新詞的紙就遞給妙翠:“你看看我這些如何。”
墨酣湊上去看了幾眼,詞曲格律是端正的,就是用典和意象都俗氣得很。就跟一首現代詩通篇都是什麼太陽、天空、幸福、憂鬱之類的詞,寫不出什麼新詞,也沒有多少真情實感。墨酣本想誇上幾句意思以下的,可看遍也沒什麼能誇的,哪怕字寫得好也能說幾句啊。這樣一想墨酣也就有些明白為什麼妙翠對史修文沒什麼好感了。這確實就是一個附庸風雅的紈絝子弟罷了。
妙翠的文化水平不算太高,基本的品鑒能力還是有的,關於東西的好壞她也不評論了,粗粗看完隻問了:“史公子是現下要聽嗎?”
史修文大概沒有發現自己的詩詞寫得不好,眼巴巴看著還想求個好評。
“怎麼,我們大老遠的來這一趟就是為著這把琴嗎?”墨酣想了想,要誇真的得昧良心了,隻能轉移話題調侃道,“那可省力了,妙翠你為他唱上幾曲,我們便拾掇一下回去了。”
“讓你們早些過來是為著這把琴,晚些還有個宴席,你們若不急著便留一留。”史修文答道。
妙翠見著好琴有些技癢,便坐下彈起曲子。史修文專注去聽了,墨酣也就借勢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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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家本來也養了一班樂伎,真到了晚上的時候也不需要墨酣和妙翠上陣。史修文在前頭迎接客人,她們幾人躲在後頭吃東西。天色有些昏暗以後過來了一個丫鬟叫她們去院子裏,說是已經開席了。
本來是幾人有說有笑往前去的,墨酣快走近時就略微有些尷尬了。
天殺的史修文,存心與她過不去的嘛。他把沈培弄來做什麼啊!
墨酣本還想轉身躲了過去的,無奈史修文已經感受到了妙翠的氣場,看了過來。他揮手示意她們過來:“來晚了還想躲,先罰上三杯酒吧。”
“她們還未過來你便嚇唬她們,說急了轉身回去你這一會兒還追過去不成。”沈培打了個圓場,“也不待她們過來了再分說如何處置。”
墨酣等人過去時,史家另叫上的花娘已經快她們一步坐到賓客身邊,隻空了史修文和沈培邊上兩個空位置。
走近時妙翠被史修文拉住坐到他邊上,墨酣也隻能去他和沈培中間的位置。到底他想算計誰呀,墨酣是完全搞不懂史修文一次兩次的到底想做什麼。
這桌酒席是帶著事情來的,中國人慣來愛在酒桌上討論商場上的事情,酒喝好了事便成了。史修文與沈培要合夥做個絲綢生意,大致情況是有了生絲的貨源,想組建一個集印染和紡織為一體的帶資本主義萌芽的工廠。此時明朝的貿易順差基本就是靠絲綢和茶葉來支撐的,沈培原本隻做進口這一頭,但是基本的關係都打通了以後,不把利潤更豐厚的出口給做起來就是他腦子不夠使了。於是就與幾個絲綢商談些合作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