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培按照這個時代通行的標準來說,單單在外頭買了屋子不在家裏住這件事就足夠被人罵上三天了。
墨酣到了這個一般被叫做“外宅”的屋子的時候沈培並不在。他不是偷偷地傳信給她的,是通過門房遞了帖子給家主,又有一個小廝進來傳了話。人恰巧是墨酣接待的,來人說是有事相邀。帖子在墨酣的手上捂了幾圈,她想了想還是呈上去給蕭媽媽。蕭紉蘭看了一眼表示知道了,就讓墨酣自行去處理。
真是奇怪了,蕭媽媽從來沒給過她這種權限啊。退了無關人的帖子這種事情墨酣去辦就算了,處理這一整件事,而且這事得出門去辦,還關係到家裏姑娘的名聲去向之類的事情。不過,她擺出不想管的樣子,墨酣就得自己去漂漂亮亮地把事情給辦好了。她也隻好喊上了慕蓮,讓人備好了馬車出門。
到了這裏就更加奇怪了,直接從側門進去到了二門外下了馬車。府裏一應伺候的都是小廝,一路客客氣氣地迎了墨酣到偏廳。進了偏廳以後,陪在墨酣眼前的是兩個嬤嬤。
“不知沈公子邀我來所為何事?”墨酣對兩個嬤嬤很是客氣,也不直接坐下,隻陪她們一起站著。
“姑娘且等等,老身隻曉得聽主子的吩咐伺候客人,至於主人有何事老身是不曉得的。公子既邀了您來必是有事的。”兩個嬤嬤滑不留手,墨酣跟她們客套了半天,她們翻來覆去回答半天就是什麼有效信息都沒有。真是人才啊。
她們也知道不能怠慢了客人,該請她坐下的時候也不含糊,一應的香茶點心都沒少地端了上來。直等到墨酣喝了兩盞茶,吃了一塊荷花酥,前頭才有動靜傳過來。
墨酣自覺站起等主人來見。
進門開道的是兩個大約五十多的老嬤嬤,原本屋裏的兩個嬤嬤見了趕忙行禮打招呼。墨酣的心裏不免有些懷疑。
隨後進來的就是前簇後擁的一群人。主子有兩個。年紀大的那個老婦人約莫六十多歲,精神矍鑠,所以實際上可能還不止這個歲數,穿著並不特別華貴,可渾身上下都流露出強悍堅硬的氣質。另一個衣飾華麗、珠翠滿頭的婦人看著三十來歲,單看可能還有些精明厲害的感覺,跟身邊的老婦人一比,就被人襯托出畫虎不成反類犬的感覺。
墨酣見她們進門自覺地就退了幾步給她們讓出路來。老婦人坐到上首,婦人站在身邊,其餘人前前後後散開各自忙著布置。
難不成是沈培的母親和奶奶?墨酣腦中的疑惑越積越多。
“這是老夫人和四奶奶,還不過來見禮。”剛才與墨酣聊天的嬤嬤中的一個提醒她。
四奶奶,這不是沈垣的娘嗎?墨酣聯想到之前上門的那個人,再一對照眼前的情景,就知道這裏頭肯定出了什麼問題,隻是她怎麼招上沈培的家人的!
墨酣見禮後老夫人並不叫起,像是在打量著她。還好這個技能也是練過的,雖然下身著力點要小,動用了全身的肌肉,勉強站住了以後還是可以支撐好不會摔倒的,確實很累就是了。
“起來吧,培兒說他預計怎麼安排你?”老夫人呷了口茶問道。
“我與五公子萍水相逢素無往來,不知老夫人這話從何講起。我也是清白人家的女兒,還請老夫人慎言。”墨酣否認得理直氣壯。
老夫人聞言看了一眼四奶奶,又問道:“是看不上我沈家門第要另尋佳偶麼?培兒不在眼前,我們還是他家裏人,你這就有了些旁的想法?”
“你這孩子怕什麼?有什麼話就對老夫人說,我們會為你做主的。”邊上的四奶奶不等墨酣回答就插話進來,“你看著也是個好的,培兒藏著你不說做什麼,還怕我們吃了你不成。隻要培兒喜歡,帶你回家來又有何妨呢。”
真是越來越莫名其妙了,墨酣完全不明白她們是來做什麼的?沈培為什麼沒有出現?但是她還是要恭恭敬敬地回答她們:“老夫人和四奶奶怕是誤會了些什麼事。我今日攜著妹妹上門是接了沈公子的帖子有事上門相商,並非有什麼旁的事情。”
“你這可就是不識抬舉了。老夫人走這大老遠的路並不是為了被你戲耍。你若有什麼顧慮不好說的也一並告訴老夫人,她必能為你做主。你若是再如此,我們就算想要幫你也是無能為力了。”聲色俱厲地指著墨酣後,四奶奶又換了一副親切和藹的神色說著,“你是怕我們來尋你的麻煩的嗎?且放寬心,老夫人也是有心要成全你……”
聽了這話,老夫人將手中的茶杯重重地拍在了桌上,來表達自己的不悅。聽了這個動靜,四奶奶也止住了將要說出口的話。
“回四奶奶的話,我並無絲毫顧慮,再跟您說一遍,我是好人家的女兒,與貴府公子無任何瓜葛。”墨酣淡漠地回答了四奶奶。
沈培的人邀了她來,他自己至今不僅未出現,連一句交代都沒有,這個就太過於奇怪了。現在闖進來的奶奶和四嬸,都是想讓她說出點什麼話、答應點什麼事的樣子。這個四奶奶也不見得與沈培親厚到哪裏去,她現在更應該想著自己那個丟人的兒子先才是正理。總不會是有什麼陰謀吧。想到這裏,墨酣也不再說什麼,隻冷淡地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