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易有點忍不住了,想站出來奏言,但還有一人比他更快,禦史大夫溫彥博在王易之前出列奏道:“陛下,臣覺得,將突厥人遷徙到兗、豫等州之間,則違背其本性,這不是讓他們生存的辦法。突厥人一輩子以草原為家,放牧是他們的生存之道,臣奏請陛下準其如漢建武故事,置降之突厥人於塞外,保全其部落,順其習俗,以實空虛之地,使其為我大唐捍蔽,臣覺得這是最好的策略!”
溫彥博奏完後,魏征很快就站了出來,大聲地奏道:“陛下,臣反對將突厥降眾安置於內地之議。突厥人世代為寇盜,無數次犯我大唐邊境,是我大唐百姓之死敵也,今幸而將其破亡,陛下以其數十萬人降附,不忍將俘虜的這數十萬之眾盡殺,以臣之議應該將這些俘虜放還故土,不可留之我內地。北胡之戎狄人麵獸心,他們勢力削弱時候則請降歸服,勢力強大了則再起叛亂,這是其本性。今降者眾近二十萬,幾近我數個上州人口之規模,繁衍生息數年之後,人口必定成倍增加,必為我大唐心腹之患也,到時有事,那可後悔莫及也。晉初諸胡與民雜居中國,郭欽、江統,皆勸武帝驅出塞外以絕亂階,武帝不從,將胡人安置於內地,後二十餘年間,伊水、洛水之間,遂為北方戎狄聚居之地,頻生亂事,此前事之明鑒也,不可不防!”
“陛下,臣反對魏秘書監此議!”魏征說完後,溫彥博再次站了出來,奏道:“君王對於天地萬物,事無巨細,都要有所包容。現在突厥困窘,在我大軍打擊下,餘部盡降,前來歸附我大唐,為什麼拋棄而不予接受呢!孔子曰:‘有教無類,’如果拯救他們於將亡之際,授之以生產之道,教之以仁義禮教,數年之後,這些突厥降眾全都變成我大唐子民,到時可以選擇他們中間的部落首領到朝中任職,使其入朝充任宿衛官兵,這些頭人會畏懼皇威、留戀皇恩,忠心為我大唐做事,有何後患呢?臣以為,若如魏秘書監所提那般,將他們全都放回草原,不對其置以監管,他們必定會再次集聚力量,與我大唐為敵,那才是真正的大患!因此,臣以為,萬不可采取此縱虎歸山之舉!”
魏征馬上反唇相駁:“陛下,臣以為溫大夫此奏甚為無理,突厥人本性使然,即使對他們施以教化,授以生產之道,教之以仁義禮教,他們依然會頑冥不化,無法將其教化為我大唐真正的子民,到時突厥人集聚之地,必生亂事,陛下,五胡亂華之禍事過去並不久,前車之鑒,不可不防啊!”
溫彥博馬上站出來再次反駁:“陛下,魏秘書監所說無理之極,突厥人並非人人本性如禽獸,這些年,降於漢人之胡將並不在少數,右武衛大將軍史大奈即是一個極好的例子,我們並不期望所有突厥人都被教化,但隻要有大半的突厥人,特別是突厥頭人,能聽服於我大唐,那就可大大弱化突厥人的力量,以夷製夷,這些歸降我大唐的突厥人,即為我大唐防守邊關之強大力量!退一步講,即使朝廷不準備對他們施以教化,那也不能完全將他們放歸草原,數十萬突厥人重歸草原,不出幾年,必成我大唐新患……”
聽了兩人相互間的辯駁後,一邊留神聽著的王易挺是感慨,魏征在曆史上留存的名聲非常不錯,但有很多的曆史學者對其評價並不是很高,就因為此人在朝政方麵並沒有很大的建樹,許多記載在曆史上其對於朝政的建議都證明了其目光看的並不長遠,就如關於討論這次如何安置突厥的事,還有其極力倡導的‘偃武修文’之策,都可證明其目光確實短視!
魏征還未再次開口,殿上的李世民說話了:“諸卿說的都在理,如此大事,必須得集廣議再做定奪,朕想聽聽諸位愛卿還有其他不同意見否,有意見者盡可奏來!”
李世民的眼光落到了站在最前列的長孫無忌,還有房玄齡這幾位重量級的大臣身上,看到這兩人並沒什麼反應後,有點失望,又往朝臣隊列中瞄去,最後落在站在最後邊的王易身上,看到王易在那裏昂著頭,一副躍躍欲試,想站出來發言的樣子,很自然地流露出了一個奇特的眼神。
今天李世民特意將原本不應該參加這樣緊急朝議的王易宣進宮來,正是想聽聽此子有沒有什麼特別的建議,在聽了這麼多大臣的奏議後,很想聽聽王易到底有何說法。
並沒讓李世民失望,在殿內稍事冷清了一小會後,王易中氣十足的聲音在殿內響起來:“陛下,臣有奏!”